天色越来越阴沉了。

气温在不断的下降。

好像圣城即将迎来它的第一个冬日。

虞容感觉到，随着人越死越多，自己身上的凉意都被驱散了，开始微微发起热来。

终于，在某一个节点！

人声好像被什么东西隔绝了，下方的所有人的行动都变得迟缓起来，甚至定在原地……

就连身边的谢蘅都没有了动静。

这片天地间，居然只剩下虞容可以自由的活动。

虞容站起了身，凝视着乌云。

他敏锐的感觉到，在苍穹之后，隐约藏着一双眼，在注视着他。

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

“初次见面。”

低沉的声音自天际传来，仿佛自带回响。

光凭声线听不出是男是女，

但是祂一开口，周遭的空气就一瞬凝滞住了。

虞容放轻了呼吸。

“按照你们的语言，我应该算作你的父母……”

男女同体？

“或者说……你也可以称呼我为……”

“天道。”

虞容的脑子像是被什么狠狠地砸了一拳。

过往的、模糊的记忆，此刻就像是揭开了那一层磨砂，变得愈来愈清晰起来。

他是大夏王……

是虞容……

他来这里，是因为陀馨兰。

这是个小世界，世界里的一切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

对吗？

虞容侧过头，看向了谢蘅。

而此刻，在天道的威慑之下。

本该只有虞容一个人可以动才对……

然而谢蘅的眼珠转了转，赫然和他对视上了！

他眉眼一弯，笑了一下。

就是这个简单的举动，此刻在虞容看来就和恐怖片相差无几……

他突然想起了他之前一直怀疑过，但是逐渐遗忘的问题。

那就是，此时在这方小世界里的谢蘅。

究竟是过去的谢蘅……

还是未来几十年之后，正在和虞容“对弈”的那个幕后操盘手！

“殿下，怎么了？”

虞容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

谢蘅歪了歪头：“我是景亲王，是殿下的老师啊？”

“……这一切，是真的吗？”

谢蘅伸手拉住了虞容的手，强行挤进他的指缝之中，与他十指相扣。

“殿下觉得是真，自然是真……

三分真七分假，又或是七分真三分假，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结局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谢蘅，你怎么没被控制？】

天道的声音显然有些诧异。

谢蘅仰起头，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我要是被控制了，还怎么听清你们说什么呢？”

“当年大夏灭国，国君死亡，等我回过神来，黄花菜都凉了……”

“现在，我不过是想回到当年，探寻一下当时的秘密罢了……”

说到这里，谢蘅停顿了一下，声线低沉：

“天道，天道之子？可笑，你们背着我做的，也不是什么公平的事。”

站在旁边无辜被骂的虞容：……谢谢，有被内涵到。

不过他现在总算是理清一些东西了，也就是为什么梦中那一幕谢蘅不在。

现在看来，应该是天道的介入，让大夏王和祂达成了什么交易，把谢蘅强行带离了这里。

也是，谢蘅虽然很少展示自己的身手，但是单看他活了这么多年，就知道他的法力肯定深不可测……

估计也算得上是当年数一数二的人了。

虞容实在是想不到除了天道之外还有谁可以压得住谢蘅。

【你不是谢蘅？……不，不对，你怎么会参透时间法门？】

……现在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天道你的反射神经系统会不会有点太慢了。

谢蘅嗤笑：“时间法门，从我知道自己不死的那一刻就参透了。”

他握紧了虞容的手：

“你们的问题我回答完了。

现在，把当年的那一幕，表演给我看吧……”

虞容只觉得手上传来一阵大力，正当他想要挣脱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脑内突然一片空白！

再然后，身体就不受他的控制了。

……

大夏王仰起头，接着天道的开场白回道：

“如果这世间真有天道，那你是来阻止这场闹剧的吗？”

天道沉默了一会，迟疑地接话：

【我是规则化身，谢蘅此举并未超脱规则之外，自然无需阻止。】

大夏王嘴角一抽：“那敢问天道过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如果这一局谢蘅赢了，我就得许久不能见到你了。】

“什么意思……”

【我说过，你是我的孩子，天命之子自然不应该背负那么多人命血债……】

“所以你要和我决裂？”

【差不多，当然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把所有罪名都推到谢蘅身上，你还是清清白白，依旧受到我的眷顾。】

【我建议你选这种，毕竟这一切都是谢蘅造成的……当然，我也希望你一直是我的孩子。】

大夏王犹豫了一下：“如果这样，他会如何？”

【你之前不是说过吗？罪孽深重，生死不得超脱。】

【谢蘅是不会死，但是运作大阵需要的法力极为磅礴，就算这次没抽干，下次，下下次，总有抽干的那一天。】

【到时候没了法力的谢蘅……和一个凡人有什么区别？】

【自然也就无法抵抗罪孽之力。】

【不过孩子，谢蘅逆天而行，他所做的，不过是给那些凡人赎罪罢了。】

给凡人赎罪……

如果真要算起来，应该给他们赎罪的是他才对吧。

思及至此，大夏王抬起头，扬起嘴角：“你想赢吗？”

【你有办法？】

“办法说不上，不过可以增加你赢的概率，反正你的最终目的就是让我回到你的身边，顺带除掉谢蘅对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身为规则，自然没什么目的。】

……都这份上了还不承认呢。

大夏王心中暗暗吐槽道。

【不过你的办法，倒是可以一试，说说吧。】

大夏王指向旁边站着的谢蘅：“我要你帮我困住他，一天之后，我会还你一个完美的结局。”

【好，一言为定。】

“不会让你失望的。”

一阵巨大的威压从上方刮过，大夏王再次睁开眼，身侧已经没有了谢蘅的身影。

再抬头一看，天空中依旧乌云密布，只是那苍穹之后的双眼已经离开了。

看来谢蘅的确实力高深，天道为了困住他都没法一心两用了。

不过既然他走了……

大夏王看向下方的尸堆和祭坛，轻轻一笑：

“好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