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逐渐变得有些急躁，但是又格外轻柔地擦去了他嘴角的水痕。

“唉……”

轻微的叹息声在耳畔响起。

……应该要放弃了吧。

虞容想。

下一秒，轻柔的唇瓣贴上了他。

来人的动作实在是说得上小心翼翼。

他的舌头灵巧的撬开虞容的唇齿。

将那温热的水渡了进来。

久未沾水的喉咙被水抚摸而过，连带着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虞容突然有了力气，他的睫毛抖动了两下，睁开了眼。

入眼是一片雪白。

是谢蘅……

他的鼻子很好，眼睫毛也很长。

虞容现在才发现，他连睫毛都是白色的。

像是高山上永不融化的雪。

但是他看向虞容的眼神，又总像是圣城的天一样，既不寒冷也不炎热。

很温柔……

但是这改变不了他在吻他这个事实。

虞容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该不该提醒身上这个人。

不巧的是，下一秒谢蘅就抬起了头，正好对上了他的眼。

“……我在喂水。”

“我知道。”

虞容的嗓音有些沙哑，

“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谢蘅的双眸黯了黯，但是没有多说什么。

“最近感觉怎么样？”

“天天睡，还能怎样。”

虞容想要笑一下，但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倒是你……别太累了。”

谢蘅的黑眼圈很重，大夏的国事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他还要赶来照顾虞容，想来也知道他有多累。

“我没事……”

谢蘅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亲王殿下，相国来找！”

门口的侍卫又呼喊起来。

谢蘅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他伸手拉了拉虞容的被子。

“很快就会好的……”

他意味不明的抛下这句话，转身匆匆离开了。

虞容看着他的背影，他好像隐约猜到了什么……

但是他并不想思考，病痛已经让他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他甚至在想，就这么死了也好，起码不用过这样废人一样的生活。

只是……他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是什么呢？

虞容又睡了过去。

下一次睁眼，他是被吵醒的。

门口是一场争执，争执的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圣女，您不能进去！”

“我就是来看看表哥！”

“不行……亲王吩咐过了。”

“我是圣女！”

“你们小点声，别打扰到殿下休息。”

“让她进来……咳咳咳。”

“殿下，殿下您醒了？”

一番混乱之后，陀馨兰坐在了虞容的床边，旁边的人已经被遣散了。

“表哥……”

陀馨兰犹豫了一下。

“你说。”

虞容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他怕下一秒他又晕了过去。

陀馨兰双手绞在了一起，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撑不了多久。”

虞容叹了口气，

“算我求你，别让我猜了。”

少年已经长成了青年的样子，但是身材却依旧瘦削。

常年缠绵病榻使他的脸色苍白，面容憔悴。

但是由于实在是生的太好了，看上去也并不显得难看，反而有种仙人陨落的美感。

“我近来听到些传闻。”

陀馨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景亲王在杀人。”

“什么？”

虞容一怔。

“在周围的城镇里，一片一片的死人，官府也不查。”

陀馨兰解释道，

“有些说是天道震怒的，但也有一些人说就是官府杀的……也就是，景亲王。”

“有说原因吗？”

“有传言说，死的都是不为你建祠堂，对你不敬的……”

这么看来，倒也算是立得住脚。

也许他就是不想见到他被人诋毁呢？

虞容想道。

“说来，你最近的睡眠浅了很多。”

“嗯？”

陀馨兰抬起眼，看向他：“我以前闯进来许多回，你都没醒的。”

睡眠浅……

他的身体，难道在变好？

突然，虞容像是想到了什么，双手探出，抓住了陀馨兰的肩膀。

“怎……怎么了？”

陀馨兰吓了一跳，倒不是被虞容的力道吓到的，只是虞容病了这么久，突然做出了这么大的举动，让她有些意外。

“你……咳咳咳……”

“慢点说。”

虞容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掐住了一样，心跳砰砰的，跳的很快。

实在是，他刚刚的猜测太过于惊世骇俗……

虞容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你盯紧景亲王……不，盯紧那些死人的城镇，一旦有异动就告诉我。”

“寒秋，我们还有人手吗？”

寒秋本来站在门口，听到声音脸色凝重地走了过来：

“有个在外的密探。”

“我把他名字告诉你。”

虞容立刻道，

“如果有不便的就让他查。”

“表哥……”

陀馨兰微微睁大了眼，虞容实在是让她有些惊讶。

一是他直接就怀疑了陪伴他这么多年的谢蘅，二是这么多年呆在宫中，他居然在外还有密探？

“馨兰……拜托了。”

“好。”

陀馨兰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虞容点了点头，又继续咳嗽了起来。

两人急忙递水拍背。

接下来的日子，陀馨兰来见虞容的次数多了起来，相反的，谢蘅倒是很久没来了。

陀馨兰带来的消息也是一次比一次心惊。

先是意外失火或是地震，后来又演变成了刺客屠城。

总之死的人越来越多，大夏上下都陷入了强烈的恐慌之中。

倒是虞容的身体，一日日的好了起来。

寒秋又是高兴又是担忧，每天扶着虞容在小花园里坐着。

虞容经常看着花发呆，不知道是不是布置它们的主人来的少了，这里的花左一茬又一茬的长着，很多颜色都混在了一起。

某一天，虞容终于看不下去了，向寒秋要了剪子来，亲手剪掉了那些乱长的枝叶。

“怎么不吩咐给下人办？”

虞容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就见谢蘅远远的站在那里。

他们终于再见了，只是心境却有了很大的不同。

虞容嘴角抿起笑：“我想剪的，他们做不来。”

虞容的目光很深，像是里面藏了什么复杂的情绪。

谢蘅走近了两步，抬起手想要揉他的头。

手在袖子里蜷缩又分开，转而接过了虞容手里的剪刀。

“我来吧，有些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