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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中年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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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中年夫妻

师生两人走到门口接待室,一进门就看到一对很洋气的中年夫妻坐在长椅上,余晋阳往里走了几步,没看到熟悉的人,便走到门口对班主任说,“郑老师,我妈妈呢?”

郑老师见那对男女站起来,又看余晋阳的反应,便抬手往那边挡了一下,拉了一把她,轻声问,“你认识他俩吗?”

余晋阳半回头,目光从郑老师的胳膊越过去瞄了一眼,摇摇头,也轻声回答,“不认识。”

郑老师二话不说,就把她拉出接待室,一下快步走了五六米,神情非常严肃,“你现在就回班上继续训练,出了点问题,是老师的问题。去吧!”

余晋阳懵懵懂懂,完全搞不清这一出是干什么,就听话的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回头,发现郑老师站在原地冲她摆手,她赶紧小跑着归队。心想,是不是之前郑老师听错了,或者传达的人有口音,没说清楚。他们学校挺多姓余和于的,估计是名字听着比较接近吧。

这个小插曲没有对余晋阳造成什么影响,她就短暂的想了一下,便跑回去继续踢正步。可是对于郑老师,确实惊出一身汗。

当初余晋阳被绑架一案是外中的惊天大事,郑老师即便是作为高中部的老师也知道此事,那段时间学校组织了好几次会议讲学生的安全问题。这个余晋阳,是家里惹到什么人了吗,怎么接二连三碰到这种事!那接待室里的两个人究竟是谁?他转身去了门卫,翻出家长通讯录,给卢利莉和余中新分别打了电话。在确认后,才又回去招待室与那两人谈话。

男人一直站在女人身侧一言未发,女人轻巧的笑了笑,“老师,对不起,是我太想见我女儿了,今天造成小小的麻烦,还请老师多多包涵!不过我们很快还会见面的,你也看过我的证件,应该明白这当中有些误会,我想没必要闹到报警。老师,再会。”

说完两人随即离开,男人走过时,稍稍对他欠身表示歉意。郑老师站在远处目送他们离开,转身把一杯没动过的水端起来一口气喝掉,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当天晚上,余氏夫妻两人匆匆赶往湖中大酒店,在那里的一间包间里,两对余氏夫妻虎视眈眈,剑拔弩张。

“周小姐,我想我们那天已经同你们讲得很清楚,你们凭什么不经过任何人的同意,贸然去见晋阳?”余中新近日因公司的事情奔波显得风尘仆仆,然而语气却非常冲。

被称作周小姐的女人就是白天出现在军训部队接待室的人,她说话咄咄逼人,“余先生、余太太,正如你所说,我们那天也讲得很清楚,晋阳是我的女儿,当初虽然是我和她爸爸离婚了,但是这不代表在我得知她爸爸去世后不能抚养她。你们再怎么样,也只是晋阳的养父母,我才是她的生母,这次我一定会带她去美国!”

“可笑之极!当初你怎么没出现?难道这么多年你才想起你在中国还有一个女儿?你可是怀着孕就想打胎的人,当年孩子是怎么才能来到世界上,你自己最清楚!你现在站在我们夫妻面前说这些话,别说昧良心,你根本就对不起地下的中华!别说是养父母,我们就是晋阳的父母!”余中新气得扯开喉咙大骂,“你当初既然选择一走了之,现在就不要打乱晋阳的人生!我们对晋阳就是亲生女儿,她长大了,也很好,以前不需要你这个所谓的生母,以后更不需要!”

周晓冷笑一下,嘲讽道,“是,我不否认这些年你们对我女儿的付出,你和中华是战友、好兄弟,也许他当初一气之下对你说了什么我的事情,但是无所谓,人都已经不在了,还追求这个历史真相也没多大意义!我们就事论事,就说现在,谁能够给晋阳更好的未来?”

她停顿了一下,抬眼盯着两人,“我们了解到你们家原来经济条件还不错,可是金融风暴导致你的生意损失严重,而且据我所知连国内的工厂都出现资金断链的问题,这总不是我编的吧?”

余中新额头青筋暴起,卢利莉按住他的胳膊,冷声说,“你接下来要说以我们现在的状况不能给晋阳好的生活条件是吗?周小姐,我们都是同龄人,也都为人父母,应该都明白谁的人生都不会一直一帆风顺,而父母总会尽全力托举自己的孩子。你放心,我不是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的人,她爸爸也会解决生意问题,孩子的生活费学费我们还是出得起的!”

“余太太,我相信你说的话,那么我想问一个问题?一个濒临破产的家庭环境,和一个能让孩子读常春藤名校的无忧无虑的环境,你认为哪个对孩子真正好呢?如果你真的把晋阳当作亲生女儿,你忍心让她身处一个没有安全感、容易产生焦虑的环境吗?”周晓非常恶意的追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这次没挺过去,倾家荡产了,你们仅剩的钱只能供一个孩子,你们会舍弃自己的亲儿子吗?”

“啪”,余中新一掌拍在桌上站起来,“用不着这么说!就算我们砸锅卖铁,也不会苦了两个孩子!你们走吧,不要再出现,更不要去见我女儿,她与你们无关!”

周晓的丈夫余国泰此时起身拦住要离开的夫妻二人,“请你们理智一点,冷静一下!我们千里迢迢不是为了吵架,我想我们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想让晋阳过得好、有个美好的未来。请坐下,坐下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余国泰是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之前他说话很少,今天也是这才说第一句话。

几人重新坐下,双方的确都想尽快商定一个结论。一方本就焦头烂额,不料后方失火;一方来势汹汹,势在必得却又碰到铁板。

余国泰继续说,“过去种种暂且别过,我们应该看当下。周晓和我对晋阳有很大的愧疚,不是我要诉苦,我说事实,这么多年我们在美国打拼也十分辛苦,好不容易站住脚挣得一份家业,自然想着把女儿接过去享受好日子。刚才你们说女儿小时候我们怎么不出现,不是不想,是因为那个时候我们过的也很苦,根本不可能照顾一个孩子,如果真的那时就接女儿过去,那才是真正的不负责不爱她!”

余国泰说着伸手握住周晓的手,两人对看一眼,满眼真诚说道,“我们是真的想把最好的最能拿出手的一切都给晋阳,她是周晓的女儿,自然也是我的女儿,请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弥补这么多年对女儿的亏欠,继续把她培养成优秀的年轻人!而且我保证,以后每年我们都会带她回来度假,绝对不会让她和你们一家断绝关系,你们只当作她是提前出国留学就好!还有,晋阳的哥哥若是将来到美国留学,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他,朋友中不乏常春藤名校的校友,都可以帮忙写推荐信。余先生、余太太,我想我们两家人并不是对立的,为了晋阳,为了女儿,我们是能够成为统一战线的盟友不是吗?”

不同于周晓的尖锐冒犯,娓娓道来的余国泰从另一个角度展开。那当中是一对艰难的在异国打拼的夫妻,在羽翼丰满后希冀庇护孩子,给她另一条更广阔的未来道路。而这当中又有一个逻辑陷阱,无论是生身父母还是养父母,总归为人父母总盼着孩子好,那么目前有这么一个选择,你若不同意,是你内心的自私呢,还是所谓的考虑孩子本身呢?

包间内一时间陷入沉默,之前双方是针锋相对的,于卢利莉余中新二人,他们是完全没有考虑过要把余晋阳“还给”生母。当初她那么狠心抛夫弃子,他们有什么理由相信如今就能真心对待晋阳呢?

可是有一点被他们踩中软肋,余家此关是否能过得去尚未可知,即便两个孩子读书的钱死守住不填生意的窟窿,可是孩子们心里会不会有负担呢?一定会有的,两个孩子那么懂事,那么体恤父母,他们一定会再三让步。那么优秀的孩子,绝对不能让生意让家庭拖累他们的前程!

这时周晓抓住他们犹豫动摇的机会开口了,“这么多年我后悔过无数次,可是我没有勇气,不敢多想一步,每次看到亚裔的小朋友就会想,我的女儿也该这么大了吧,她会是什么样子呢?一定像她爸爸一样单纯善良吧!到这里,就到这里了,我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我就怕,如果当年我没离开,她会不会像我一样自私自利?那么也许我那样做是对的呢?”

周晓此时哭了,她盯着卢利莉的眼睛继续说,“余太太,你我都是女人,你应该能想象的我的内心有多矛盾多痛苦多割裂!一个人犯了错,现在想赎罪,难道这样都不对吗不可以吗?余先生,你是了解中华、了解我们的过去的,福利院的孩子想要出头是比一般人家的孩子艰难多少倍?请你们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我不祈求任何人的原谅,包括晋阳,包括你们,我只想用我的能力,让孩子走得更远更轻松。假如我不是我,我是你们的亲戚呢,这时候帮你们拉一把,你们还会像对我一样排斥吗?”

卢利莉看了丈夫一眼,从他眼中看出了相同的心思,语气也缓和下来,“晋阳一直以为我是她的亲妈,你们突如其来,让她如何接受?她这个年龄,正是一个少女最敏感的阶段,我们担心她接受不了,会造成心理创伤,更别说学习啊未来啊这些东西。”

周晓刚要开口,余国泰递上纸巾打断,“我从未见过晋阳,可今天她推门进来,走过我们又走出去,就这么几秒钟,我们都没有开口问,我就确认这就是周晓的女儿。余太太,你不觉得她们长得很像吗?”

卢利莉不得不承认,在她第一眼看到周晓的时候就觉得眼熟,当听到对方自报家门甚至还未拿出证明资料的时候,她就确认周晓一定是晋阳的生母。她们同样长了一双圆眼睛,又娇憨又俏皮,头发带点自来卷,甚至连哭的时候,都十分相像,眼泪先是包在眼眶中,非要蓄满了才如珠子一般骨碌碌滑下,非常惹人怜。

这么想着,心下涌出一阵酸楚,到底是亲生的,她现在又没别的孩子,这么大老远跑来,是会对晋阳好的吧。

余国泰说,“我们去看孩子是莽撞了,只是太想见她一面,所以我们当时一句话都没说。即便你们不来找我们,我们也是会再次上门拜访的,好好商量商量怎么让她们相认。我们当然是想着怎么对孩子好,怎么好好爱她,怎么可能要伤害她呢?我们的诚心已经完全摆在你们面前,现在就是想要一个机会,和孩子正式见面、聊聊天的机会。”

余中新终于态度软化,“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只要是对晋阳好的,我们也不是一定拒绝。”说着二人起身,那两人也跟着起身往外送客。

一路上夫妻二人无语,一直开车停到家门口,两人才理好思绪。

余中新满脸愧疚难受,“都是我把这一切复杂化了,如果生意做得好,我根本不会考虑,可是我现在真的怕我给不了女儿他们能给的!阳阳从小就想着要出国,还记得当初小升初的时候,我们想让她和哥哥一起读文晖,她偏要读外国语,因为这个大家还闹了一场。万一这几年生意好转不起来,真拿不出钱供她留学,可真是害了女儿!那我怎么能对得起中华呢?”

卢利莉摩挲着丈夫的手臂,“我是被周晓的话触动了,千错万错她自己也是痛苦的,我们无权惩罚她。我想,阳阳也是高中生了,应该告诉她实情,让她自己选择。我们能瞒的了一辈子吗?若是以后阳阳知道,即便她不会埋怨我们,可是心里会不会想,如果让她知道呢,万一呢?”

卢利莉仿佛看到了那样的未来,侧身捂脸靠在车门上哭起来。

过了好久,余中新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告诉女儿吧!他有句话说对了,就当提前留学了,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咱们也能去看女儿啊!你记得当初二姐,她大女儿考上普林斯顿大学她多高兴么,那么多年没回来结果那年一大家子回来了,真是高兴啊!我想通了,只要是为了女儿好,也能顺顺利利上个常春藤,什么都值了!”

卢利莉闻言擦了擦眼泪,转身看他,“怎么和阳阳说呢?还有,怎么和她哥哥说呢?明明肯定不会同意的。”

余中新也知道儿子对妹妹的感情极深,两个人虽然时不时斗嘴打闹,可是兄妹俩的感情好着呢。他此时望着车外的一片小菜园,是陈阿姨把院子里的一小块绿地种了点菜,专门给两个孩子吃的,没有化肥,健康食品!这个家,谁又舍得阳阳离开呢!

“走吧,先和明明好好谈谈!”余中新推开车门,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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