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两人继续等车。

“哥，你刚才都没说话，是不是和纪委想的一样啊？”余晋阳站在他左手边问。

余清明揉揉她的发顶，笑着问，“怎么，怕我和纪委一样说你啊？你们只是针对一部商业片讨论几句而已，这么在意吗？”

“我们班已经开始讨论高中文理分科了，虽然我们学校文科很好，可是还是有不少人认为文科班有很多都是理科淘汰出来的，要这么说，难道理科班的差生就比文科班的差生高贵了？”余晋阳皱着眉头，愤愤不平，“虽然我以前也有这样的想法，还觉得纪委学文有点可惜，不过听到好多人这样说，又觉得其实不公平。”

“得，你这跳跃性够大，怎么从电影跳文理科了？”余清明把可乐端到她嘴边。

“就是纪委嘛！他话里话外不就是想表达男女思维模式不同嘛，哦，男的多理性，女的就喜欢哭哭啼啼的琼瑶！我就想到这个了嘛！”余晋阳叼着吸管喝了几口，“哥，你明天多扣几个篮，杀杀纪委嘛！”

余清明心想，我和纪委打配合，我还盖他！“反正你学理，想那么多干嘛！好了好了车来了，你还喝吗？”

余晋阳往车门凑，“不喝了，冰块都化了！”

余清明把可乐往旁边垃圾桶里一丢，推着妹妹上了公交车。

考前一个月，卢利莉从家长会回来进了余晋阳的房间。“阳阳，你这几个月的月经准不准啊？你们班主任说经期正好在考试那几天的，最好提前吃药避开，好多女孩子痛经会影响考试状态的。”

余晋阳翻了翻台历，苦恼的说“妈妈，如果不提前刚好可以错过，可是我也不能控制呀！你说我要不要吃药呀？”

卢利莉看着日历上的圈，心里算了算，叹了口气，“小姑娘实在是不愿意你们吃避孕药。”

“啊？”余晋阳脸有点红。

“是呀，所以不想让你吃嘛！”卢利莉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你从现在开始到考试结束，不准吃冰淇淋喝饮料，激烈运动不要做，你们游泳课停了吧，你自己也不要去游泳了，洗手洗脸也不能用冷水，不要以为天气热就无所谓。那么好了，陈阿姨再帮你拜拜神仙，熬过考试再来！”

余晋阳乖乖点头，她也不敢吃避孕药，感觉中学生吃这个好奇怪。

又叮嘱了一些事情，卢利莉才要下楼，陈阿姨刚好端着水果进来。“哦呦，冰镇西瓜啊，不要给她吃！”卢利莉及时拦截，又回头说，“妈妈给你洗个水蜜桃哦！”

余晋阳看看日历，还是刷题吧，考完试她想怎么造就怎么造！

中考伴随着令全国人民揪心的新闻结束了，电视上不断播放各地洪水暴涨战士们抗洪抢险的新闻。当过兵的余中新看着人海战术的新闻画面低头抹了一把，第二天就让财务落实捐款金额。两个孩子把压岁钱凑一凑，卢利莉领着去银行汇款。

余晋阳实践了愿望，假期前半段整天泡在电视机前看还珠格格的重播，陈阿姨也看得不亦乐乎，难得的是余清明也坐得住，当然世界杯时间两个人必然会抢遥控器。

余晋阳报了个绘画班，为她的建筑师生涯提前做准备。徐薇暑假跟随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继续油画学习，纪维嘉和余清明借了高中学长的教材开始自学高一课程。郭菲菲吊车尾考入外中，朋友们都以为她会压力山大又要报学习班，没想到她彻底放松，先报了旅行团去东北加首都一口气玩了半个月，回来后去徐薇家搜刮了两大袋漫画也不出门。徐薇打电话给余晋阳讲这件事的结论是，应试教育终于又改造了一个学生。

一天，余晋阳背着画板刚走到家门口，就见到卢利莉的车开出来。她冲着汽车摆摆手，对方没停顿一溜烟就开走了。晋阳纳闷，妈妈这个点回家干什么，而且为什么不理她啊？

家里就余清明一个人在看鹿鼎记，陈阿姨回老家要过两天才回来。余清明看了她一眼，又专心的盯着电视机，“冰箱里有雪糕，你不能吃。”

余晋阳冲他的侧脸翻个大白眼，知道她经期还故意说。“妈妈回来干什么？”

“不是妈，是爸公司的人把车开走了，可能要保养吧。”余清明见她无精打采要上楼，又问，“红糖姜茶给你煮一杯？”

“好，姜少一点，太辣。”边说边上楼，“我先躺会儿，肚子好疼。”

没过多久余清明拿着一杯红糖姜茶进来，“大姑打电话让去她家和豆豆玩，你要不要哪天去玩一下再去画画？”豆豆是大姑养的萨摩耶，因为小时候眼睛圆圆的像黑豆，就取名豆豆。

“豆豆现在长得好大，还掉毛，每次回来妈妈看到衣服上的狗毛都不高兴，还是算了吧。”晋阳其实觉得豆豆很可爱，白泡泡一大堆，见到她尾巴就摇的飞起。

余清明把手掌覆在她的肚子上，“大姑最近总打电话来，大概太孤单了。”

余晋阳想起小时候大姑常说的话，没心没肺嘻嘻笑，“不然把我给大姑家吧！”

余清明捏住她的肚皮扭一下，听她哎呦一声，解气道，“去吧，快去快去！我现在就把给狗煮的红糖姜茶倒掉！”

“哎呀～”余晋阳死皮赖脸的撒娇“汪汪！哥哥，我肚子疼～”

余清明拿她没办法，心里已经气笑了，脸还耷拉着，凶巴巴说，“再叫一声！”

“汪汪！汪汪汪！”有些人也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学狗叫。

余清明捏她的脸，“快起来喝！”

余晋阳说，“我下周一休息，我们去大姑家吧，想大姑了！”

余大姑家总是收拾的一尘不染，兄妹俩一进来就被热情的豆豆扑倒，三只团来团去嘻嘻哈哈半天才爬起来凑到大姑身边聊天。

余大姑作为家里大姐，从小就帮着父母做家事照顾弟妹，又烧的一手好菜，余老娘走的早，她自己又没孩子，一天到晚往娘家跑，把余老爹照顾的好好的，用她自己的话，二妹在国外指望不上，小弟是个大男人又要忙工厂一堆事情，弟媳是医生工作忙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她闲着也是闲着，把自己的老爹照顾好比什么都强。

余大姑就这么常年毫无抱怨的奉献着，从来没有像别人家一样计较过兄弟姐妹之间的公平。

小时候兄妹俩和余大姑很亲，周末常走动，也就最近一年因中考的缘故，两人不太出门，的确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串门。余大姑偶尔带些吃的过来看看，怕耽误他们学习也不敢多坐。有时候吃饭的时候，陈阿姨会顺口说一句，这个是你大姑送来的。

余晋阳陪着大姑看还珠格格，这个电视剧实在太火了，不分年龄段的都爱看。余清明本来拿了冰淇淋给晋阳吃，没想到豆豆摇着尾巴定在他腿前走不动，他又剥了一只雪糕蹲着给豆豆舔。

余晋阳靠着大姑说，“大姑，你看我和紫薇是不是很像？”

余大姑看一眼电视又看一眼她，“不像，虽然你们都是大眼睛，但是你的鼻子比她的小巧，她的鼻孔稍微有一点点大。”

余晋阳逗得直乐，“不是说长相，是说我们这个经历。大姑你看，紫薇是千里寻父，我是寻母，她有个五阿哥是哥哥，我也有个清明哥哥，是不是差不多一样的？”

余大姑觉得这孩子身世可怜，虽然遇上了弟弟一家子好人，可到底是没有亲爹亲妈，便不想搭她的话茬，就叫她“晋阳格格，咱们用膳吧？”

“遵命，长公主大格格！”姑侄俩嘻嘻笑笑。

豆豆好像听懂似的在旁边兴奋的跳来跳去，余清明小声低估，什么乱七八糟，然后撸一把豆豆，“喂，大胖狗，你还要不要吃雪糕了？”

下午余清明带着豆豆去附近公园玩飞盘，余大姑说外面晒，让余晋阳在家里。

余大姑年轻时做过裁缝，后来家里条件好了，加上她又流产，家人便不让她继续在店里怕太累。偶尔做件衣服做些小东西，也不赶时间，纯粹当消遣。

余晋阳规规矩矩站好，余大姑拿皮卷尺给她量尺寸，边写数字边说，“你妈说你们外国语高中有出国交流活动，大姑给你做件旗袍，到时候穿去，多有中国特色，漂亮呢！”

“旗袍啊，我能不能撑起来啊，那最显身材了。”余晋阳担心的问，“大姑，千万不能开叉开太高啊，我不敢穿。”

余大姑又带慈爱又带责备的说她，“上了高中就是大姑娘了，不要那么封建古板好不好？你是出国交流文化嘛，这是美，是中国美的文化，你就要大大方方的，要自信，给外国人看看中国新一代的精神气！”

余大姑伸手掐了她一把，余晋阳脸唰的就红了。

余大姑埋怨道，“你妈也是的，怎么还给你穿这种小女孩的内衣，你该去买大人的胸罩穿了！”

余晋阳小声说，“这就是啊，我和同学在商场买的。”

“你们这些小姑娘，一知半解的，十几岁都在发育呢，以为就不变啦，一件号子穿到底啊！”余大姑皮尺卷卷，“走，大姑带你买！”

余大姑雷厉风行，两人拎着战利品回来的时候，余清明身上的短袖已经湿了干、干了湿，豆豆趴在门口一直吐舌头，两只面无表情的看着姑侄俩。

“哎呀！”余大姑拍拍手，“把你们两个忘记了！热坏了吧？”

余清明哀怨的跟着进门，冲到冰箱前站了好半天，开了一罐可乐咣咣一顿猛喝。这才出声说，“大姑，我和豆豆疯子一样顶着大太阳在草坪上跑来跑去，你们好歹走的时候把钥匙留给我啊！”

余大姑一脸歉意，忙笑着把他推出厨房，“大姑给你烧小龙虾哦，五阿哥，消消气，去和格格吃冰淇淋去！”

余清明丢了一个冰淇淋到装乖的人身上，一屁股坐下去，余光看到装乖人偷偷扇风捂鼻子。

“臭啊？”

点点头。

“我的汗味啊？”

点点头。

“这么臭吗？”

点点……余清明整个人闷住压上去，“臭不臭，啊？”

“救命～”余晋阳用力推他，“你竟敢刺杀本格格！”

余清明捞起差点掉地的冰淇淋，作势要打她，趁她一闭眼，一下把冰淇淋贴到她脸上。

然后往旁边坐好，又看到购物袋，顺手就要去拿，“买什么了？”

余晋阳一个鲤鱼打挺，“不许看！我的！”

晚了一步……

两个人的脸，好像比赛哪个更红。

“明明，给你姑父打个电话，问回不回来吃饭！”余大姑的声音从厨房传出，适时打破尴尬。

余清明像甩咬人的螃蟹的一样，把蕾丝文胸投进包装袋中，一下扎到电话旁。

余晋阳把袋子收好，放到茶几侧。瞄了一眼，哥哥的耳朵好红。

她有些徐薇上身，觉得哥哥还挺反差，当然，她是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徐薇的。

“大姑，大姑父说他不回来吃饭了，不用等他也不用留饭。”余清明走到厨房门口汇报，结束后干脆又扎进去不出来了，假模假式帮忙做饭。

外国语开学前半个月高一新生军训，余晋阳感觉这个暑假过的很快，去学校领好迷彩服后，就和郭菲菲、徐薇一起去吃冷饮。

徐薇抖开衣服在自己身上比了一下，“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个？”

郭菲菲和余晋阳对视一眼，“先坏再好，否极泰来，你一口气说完。”

“坏消息是，你们军训这段时间是今年最高温的时间。而且不是在学校，是直接拉到部队里，条件更苦。”徐薇看着对面的两个蔫茄子笑道，“好消息是，美院附中要到国庆才军训，虽然占用假期，但是秋高气爽，不会晒黑！”

郭菲菲推了推眼镜，无力吐槽，“拜托下次说清楚一点，是你的好消息，我们的坏消息，那么我们就不听了！”

徐薇笑的得意，“那不行，这违背了真理！”

“这还有真理？什么啊？”余晋阳一边戳冰淇淋，一边又给了某些人机会。

徐薇清了清嗓子，表情甚是庄重，“真理就是~~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我为什么多嘴！”余晋阳看向郭菲菲。

“掌嘴吧！需要嬷嬷亲自动手吗？”郭菲菲容嬷嬷上身。

徐薇的目光忽然变得诡异的恋爱，“唉，以后要见你们两个没那么容易了，突然好羡慕你们！”

这一句说的三个女孩子有些感伤。

郭菲菲也叹口气，感叹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和晋阳这马上就是十二年的同窗了！哇，好难得！”

两人手牵手，眼对眼。

徐薇愤怒的伸手隔到两人中间上下晃，“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