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道白光劈开黑幕连下几道闪电，风大雨也大，檐角的铃铛被吹得响个不停，骤雨打在琉璃瓦上，惹人心烦。

“小姐别在外面看雨啦，小心淋湿了您！”

桃夭点燃了灯烛，黑压压的房间一下子就亮堂起来了。

真是奇怪的天气，这才晌午天就黑了，害小姐经书都不好抄了。

她走到窗边的案桌，看到小姐抄的经文被风吹得翻飞，幸好有镇压着。字密密麻麻，写的也歪七扭八，她认真看了一下想要分辨写的是什么，奈何眼力不好。

好吧，不抄也是一种美德。

长乐心里有股难以言喻的感觉，难受了好几天，本想着抄点《心经》让自己静下心，奈何越写越心烦。

长乐伸出手到外面接雨，豆大的雨点击打在手心上有股密密麻麻的疼。

父亲倒是再潇洒不过，前几日吴烟雨身边的侍女成了侍妾，自己还没上位呢，身边的侍女反倒先上位了，叫她怎能不恨。听说发狂把屋里的东西都砸了一遍，还动了胎气。

哎呀，没把孩子都气没了，可见也没多爱嘛！

不过呢，孩子还是要好好生下来的，那可是好大的一份惊喜！

不过转念一想又想到了祖母，都查了一个月还没查到吗？只怕是查到了都不敢声张吧，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真相。

“小姐，你真是，多大的人啦？”桃夭把长乐拉回屋子里，给她擦干净手，摸了摸她身上的衣物虽然没有湿，但到底是带着点潮气，怕她身子弱又着凉了，连忙催人去换身衣物。

长乐也是个懒骨头，说着没事没事又去抄经文，桃夭看小姐不听劝也没办法，只得认命去研墨。

桃夭看那字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小姐，咱们要不还是练练字先？”

长乐提笔的动作顿了顿，一大团墨在纸上氤氲开来。

“有那么难看吗？”

桃夭想着不打击自家小姐，但是那字确实难看，“比撒把米上去让鸡抓强点。”

“哎。”

桃夭见状，连忙上前，换了张纸。

“小姐，要不我这就去给您找些名家字帖来，咱们从基础开始，慢慢练习。”

“听你的吧。”

长乐老老实实练字，写写停停，桃夭看那摹写出来的字，怀疑照这么练下去，再来个十年八年，她家小姐的字也还是这个样子。

在长乐跟桃夭争论她写出来的是字时，谢长思冲了进来，浑身湿透，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拉着长乐就往外跑。

“哎，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你全身都湿透了，快……”

“闭嘴！”谢长思双眼通红的冲着桃夭吼了一声。

长乐被她拉着有几分不自在，不知道谢长思又在发什么疯，也站在原地不动。

“母亲小产了，你还不跟我走！”

“什么？”

谢长思跟长乐两人湿漉漉的站在关系的床边，异口同声，“母亲！”

关氏脸上一片苍白，嘴唇毫无血色，额头还冒着虚汗，听到她们唤她，勉强睁开了眼。

“你们两个是怎么了？全身都湿了，刘嬷嬷快带孩子们下去换身衣物，要是着了凉，那可如何是好？”

谢长思在一旁默默抽泣。长乐跪趴在床边，抓着关氏的手不放。

“娘亲，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很疼呀？”

怎么会这样，明明她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是她做的吗？狗急跳墙，不应该的！

“娘亲，您别说话，好好休息。”

长乐的声音哽咽，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生怕让母亲更加担忧。她紧紧抓着关氏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母亲，减轻她的痛苦。

关氏虚弱地笑了笑，她伸手想要摸摸长乐的头，但手臂似乎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她的目光在两个孩子之间流转，最终停留在了长乐的脸上。

“听话好不好，下去换了这身湿透了的衣服，长思你也是。”

长乐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刘嬷嬷见状，连忙上前，轻声劝慰着两个孩子，并小心翼翼地将他们带离房间。

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关氏微弱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有侍女替她掖了掖被子。她摸了摸小腹，合上了双眼，终究是没缘分。

“是吴烟雨做的。”谢长思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长乐撩了撩眼皮，“哦！”

“哦？”

长乐的反应让谢长思有些意外，本以为会显露出愤怒或震惊，但她单单一个“哦”字显得异常平静，甚至有些冷淡。

“你……不生气吗？”谢长思转头看向长乐，咬牙切齿道，眼中满是不解。

“你应该生气的！”

谢长思跟吴烟雨一个院子，早知道吴烟雨跟父亲的关系，但母亲不知道，还对她那么好，而这次母亲的小产，就是在朝晖院出的事，十有八九是她动的手脚，听下人说她也受了惊吓。

“她是你的母亲，你的弟弟没了。”

长乐看着如此生气的谢长思十分不解，“我当然知道啊，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我为什么那么激动？

“哈？”谢长思发出一声怪笑。

“我知道了，你怕了！你也知道了吧，父亲跟我们那个好姑姑的事。你怕吴烟雨，怕父亲不爱你，所以你不想帮母亲报仇。”

“是不是？”

长乐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

谢长思恶狠狠道：“白瞎母亲那么疼你。你不敢报仇我敢！我这就去找祖母！”说罢，转身就离开了。

长乐发出一声冷笑，祖母有用的话早就来了，还用得着人去请吗？她比谁都在乎子嗣，事情发生那么久了，她还没有来处理，证明她已经知道了那个事情了。

她现在心里想的是为什么母亲会突然去朝晖院，小产，是真的吗？

“夫人喝了药睡下了，小姐您先回去吧！”

她缓缓走到床边，轻声对刘嬷嬷和其他侍女说道：“你们都先退下吧，我想单独陪陪娘亲。”

侍女们闻言，纷纷行礼告退，只留下长乐一人守在关氏身边。长乐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目光不离母亲的脸庞，心中思绪万千。

“母亲，你小产是假的吧？不对，应该说，你这次有孕是假的！”

躺在床上的关氏陡然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