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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他是菩萨低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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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他是菩萨低眉

陆忱眸光一凛。

阴沉嗜血的眸子,面上似古井无波,实际在平静的水面下是暗潮汹涌的漩涡。

随时可能将她拖入其中,绞碎。

在钦安帝说话前,陆忱冷声提醒:“陛下面前,公主放肆了。”

“无妨。”钦安帝抬手制止他,转而对苏沅道,“沅儿,不是父皇不信你的话,但事关国家安危,朕要慎重考虑。”

苏沅叩拜称是。

钦安帝对魏敬承吩咐:“你去送公主,陆忱你留下。”

被点名的二人同时称是。

苏沅知道再多说无益,剩下的一切只能由当权者决定。

“儿臣谢父皇赐膳。”

离开紫宸殿时,已经是近晚时分。

魏敬承将她送至垂花门。

外头等着陈示善与夜阑见人恭敬一拜。

苏沅扶着夜阑正要走,魏敬承叫住她:“公主慢走。”

苏沅停下脚步,回眸挑眉看他。

魏敬承道:“可否听老奴一言。”

这位同钦安帝一起长大的内侍,虽没有实权,但说话极有分量。

苏沅福了福身,客气道:“掌印请讲。”

魏敬承直言:“今日您胆大了,但凡有一字差错,谁都保不住您。连带敦昭仪都会受到牵连。”

苏沅沉默不语。

后果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对此事她还是有八九成的把握。

相比危险,那个恩典绝对值得自己冒险一试。

其实除了一开始的变天日期她不是很肯定,接下来的战况,上一世谢澍与她说过。

那时先生虽病体沉疴,但心怀国之大事,时常会与她分析时下局势。

虽不懂,但她总能听进去一二。

此次大鸢与瓦剌之战的结果如她所说又非全如她所说。

杨云崧是败在了土木村,折损了十万战士也不假。

只是瓦剌可汗阿玉齐病重,是杨云维胞弟从外围包抄,险中求胜。

她这个学渣能有什么文韬武略,不过是把后面发生的事提前告诉他们罢了。

父皇派不派兵,杨家军都会赢。

赢了,瓦剌才会在秋贡时献上牛羊马匹美人兽皮,同时求娶大鸢嫡公主示意两国友好互不侵犯。

既然要把苏倾送去大漠,她自然要求个恩典,省的自己一不小心又搭进去。

此时她头顶正上空是一片湛蓝,继而向西,依次化作深紫,赤红,在红日迫近地平线前,皇宫的琉璃瓦被夕阳的余晖勾勒出金色的轮廓。

正如苏沅此刻的心情。

一片光明。

心情大好的她,又听魏敬承道:“哲城公主应该与陆秉笔商议后再行呈报。”

苏沅愣了愣。

她看上去和陆忱关系很好的样子吗?

魏敬承解释:“他是菩萨低眉,远比您想象的要心善。”

哈?

用心善形容他合适吗?

一个拿箭射她,屠了她夫家全家的人,说他心善。

她宁可相信苏倾能改邪归正,而非陆忱再不杀人。

苏沅干笑两声:“多谢掌印提醒,哲城先告退了。”

魏敬承看她在长长宫道中消失的背影,心有所感地摇了摇头。

转身回到院内,见窗下明瓦上由光映上了淡淡的人影。

钦安帝已从八仙桌移到了罗汉床,宫女正在上灯。

他缓缓问:“陆卿,你看此事如何决断?”

陆忱接过内侍端来的漱口水,劝退左右旁人,亲自送到钦安帝面前伺候。

待他吐完最后一口,才开口道:“东厂派去瓦剌的番子汇报,敌方虎帐内这几日多有大夫模样的人出入。但具体情况不清。”

钦安帝又接过他递来的巾帕,抬眸看他:“你的意思,九公主的话可信?”

陆忱略略点头,目光确凿:“是。”

钦安帝又问:“派谁去增援合适?”

陆忱先叫来殿外候着内侍,拿走茶盏和黄地粉彩蝴蝶纹渣斗,又叫人取来羊皮地图,在钦安帝面前展开。

他指着两国交界处的朵颜三卫:“就让他们狗咬狗吧。”

朵颜三卫是诏安的蒙古人,骁勇善战。派他们去既熟悉地形,又惯常在恶劣天气下作战。

钦安帝知道他们的能力,但也有顾虑。

万一他们临阵倒戈,自己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陆忱就是这样可怕的人,很多时候你无需多言,他就能猜到你的心思。

“陛下大可放心。这几年朝堂好吃好喝地养着他们,享受过荣华富贵,怎么可能再忍受北漠的缺衣短粮。”

顿了下,“再者,他们若是替大鸢立下战功,陛下赏赐他们些金银珠宝即可,无需担忧什么功高盖主,民心所向。”

这句话完全说进钦安帝心坎里去了。

他眯眸大笑:“陆卿所言甚是。回头灭了阿玉齐那老匹夫,朕也给你个恩典。”

陆忱赶紧跪下谢恩:“谢主隆恩。”

“起吧。”说到这,钦安帝想起苏沅最后的那句话,便随口一问,“你猜猜,沅儿会要什么赏赐?

上次写那些思春的诗,大抵要想嫁人了。”

站起身的陆忱眸色暗了暗,嘴上却说:“九公主的心思,奴婢怎能揣测到?”

钦安帝挑眉看他,字里行间皆是不信:“无所不能的东厂厂督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陆忱陪笑:“的确不知。”

钦安帝问不出话,索性作罢,让他跪安。

待陆忱离开紫宸殿,日头已经完全没入地平线。

宫道石台已有直殿监的内侍在一一点灯。

陈示善见陆忱出来,赶紧迎上,将之前老祖宗与九公主的对话告知。

陆忱听后,嘟囔了一句:“多管闲事。”

正迈步走,陈示善提醒他:“秉笔,那不是回阅景楼,是去延晖阁的方向。”

陆忱余光看人,冰冷如刀。

“示善,你怎么话越来越多了?”

陈示善依旧笑颜和睦,说话不疾不徐:“老奴错了。秉笔就是要去延晖阁。”

陆忱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

陆忱来的时候,苏沅正端坐在堂厅里。

她知道这一劫终是逃不过的。

门甫一开,一只官靴刚跨过门槛,少女就着响就跪了下去。

陆忱见状,抬在半空中的脚顿了下,而后又自然地放了下去。

走过她身边,没做停留,待坐上主位后才迟迟道:“殿下可是有神人护佑,奴婢受不起您的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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