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亡国公主
当时以她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参加的,当然也就不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而她作为冲喜新娘下嫁后,谢澍也从未向自己提及过。
但先生的不甘心,也就是她的不甘心。
还有,她不想自己的命运掌握别人的手里。
她不想嫁任何人,包括先生。
只想摆脱陆忱,带着母亲与桐姨远离皇城的是是非非。
至于苏倾,说真的,自从知道陆家与班氏的恩恩怨怨,苏沅意识到就算她不出手,陆忱也会把他们收拾的干干净净。
只是她没能猜透帝王心。
喜不喜欢,爱不爱都是其次,在皇权面前钦安帝就是再讨厌再恨的人,都可以放下干戈,虚伪以待,直到毫无利用价值。
所以,她所做的一切显得那么滑稽可笑。
这么看来,从一开始她就恨错人了。
先生走远,转身的瞬间,视线里闯入一抹红色。
四目相对,浑身僵住。
陆忱低头看她,黑眸重重眯起,审视她眼底每一丝情绪的变化。
怕他真瞧出什么,苏沅侧头避开,耳畔竟清楚听见男人的冷哼声。
“别看了,迟早是别人的。”
虞重华戏谑的声音恰逢其时地插进去。
看三人别扭的状态,她心里一阵舒坦。
今年的秋狝,是要带足瓜子了。
虞重华眉飞色舞地想着,还朝陆忱抬了抬手。
瞥了眼伸到他身前的金甲,男人竟毫不客气地用胳膊撞开她的手,回到金銮座后。
虞重华假装撞疼,揉着手背。
苏沅一脸担忧:“母妃没事吧?”
虞重华凑近她,压低声音道:“别怕,这狗东西就会装腔作势。秋狝时,母妃会替你做主。
大不了就让谢澍和你生米煮成……”
话没说完,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虞重华身前的元化闷哼一声。
随即双手捂着胸口,嘴唇发白。
而早一步发现异常的夜阑,已经悄无声息地把苏沅往旁边拉了拉。
虞重华怒目瞪着那狗东西。
伤我的人,你等着我给你小鞋穿。
……
顺天府北面热闹的国宴方才歇下,京城里最热闹的黄华坊勾栏街依旧人声鼎沸灯火辉煌。
而其中人员出入最多的,是大鸢第一官办“妓院”——教坊司。
三进制的四合院,联跨了好几座。庞大的建筑群临河而建。
临街的院墙上挂满了红灯笼,日落时分依此点燃,橘黄色的烛火在夜色中映照着青砖墙瓦,透出朦胧的暧昧之意,仿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诱人遐想。
院中制高点是一座五层的阁楼。越是往上的客人,身份越尊贵。
此时一轮弯月下,一扇大开的窗牖里传出男人的淫笑荤话。
高几红烛旖旎的光线,透过嫣红绡帐落在铺有鸳鸯锦被,抱作一团的三人身上。
鬼赤力一手搂着一个衣衫轻薄,容颜姣好的年轻女子。
在粉嫩的脸颊重重亲上一口,他冲着正前方的男人,高兴大喊:“还是你们大鸢的皇帝会享受,想出把靖难清算官员的女眷后代送入教坊司调教的法子。
她们可比一般的庸脂俗粉可人的多。”
说完,不规矩的手专挑女子身上最软的地方掐,引来两名官妓的娇呼。
“公子,讨厌!”
靖难时这些女孩不过襁褓或是在垂髫之年,没入教坊司成为乐户,经过十多年的调教,早就对自己曾经的身份丧失了认同感。
当鬼赤力这么说时,她们并无太深的感触,只想尽力伺候好这位身份显贵的公子哥,免除奉銮大人的一顿毒打。
她们那讨好逢迎的娇笑,鬼赤力看多了,突然就不香了。
他色眯眯的眼珠子里倒映出一个虽然穿着红衣,但面色惨白如纸的少女的脸。
他虽说有喜女子穿孝服的癖好,但没想到艳丽颜色能衬得那少女更加的娇弱,让他欲罢不能。
鬼赤力意兴阑珊地推开两名官妓:“去去去,都出去。”
官妓不明所以,但也不敢擅自离开,起身等待坐在临窗位置男人的首肯。
红色衣袖挥了挥,女孩们诺诺行礼,倒退着离开房间。
等人一走,鬼赤力大马金刀地坐上酒桌,也不在意大敞的衣襟,端起酒壶自酌自饮,喝畅快后,带着几分醉意道:“陆厂督,你的法子真不错。本来朝贡后,本世子就快打道回府。
你三两句话,又把我留到了秋狝之后。”
自鬼赤力碰过那个酒壶后,陆忱面色尤冷。
青白釉葵花形的酒盏在他甲面莹润的指尖辗转,不吭一声。
陆忱高冷的态度,并没有激怒鬼赤力。
早在他们大营驻扎在大漠深处德勒格尔河时期,他就听过此人的名号。
大鸢唯一个拥有实权的阉人。
鬼赤力自顾自地说道:“你我的事要成了,除了说定的三十城,我还想问你要个人。”
陆忱侧目看他。
鬼赤力嘿嘿道:“我要在亭子里见到的那位红裙公主。”
捏杯子的手一紧。
鬼赤力没注意到,继续想入非非:“到时候一个亡国公主,也别什么和不和亲的,直接抢入营帐里,给本世子当御婢。”
他越说越兴奋,全然无视对面男子越来越黑的脸。
“我让她见识见识大漠男人的雄风,到时候别说叫,本世子要让她哭都哭不出来……”
“砰”一声。
半杯黄汤洒在他恶心的嘴脸上,鬼赤力错愕地看向他。
红衣男人手中的酒盏碎成数片,飞溅的酒水落得桌面到处都是。
电光火石间,守在屋外的周恕破门而入,腰胯上的绣春刀亮了大半。
“督主!”
陆忱没说话,而是垂眸抽出袖口里的白绢,慢条斯理地擦拭每一根手指。
陆忱的举动貌似无心,但鬼赤力看在眼里,心里明白气氛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平和。
对面拥有冷昳秾丽容貌的男子,半阖的黑眸里正翻涌着暴虐的情绪。
不过鬼赤力将陆忱突然的失控,简单归结为一个阉人对情事无能为力的自卑。
抹了把脸,鬼赤力赔笑道:“是我失言了,以后这事我就自个想想,绝不在陆厂督面前谈及。自罚一杯。”
说完,仰头饮尽。
不待他全部喝完,陆忱已经站起身,将白绢随手一扔,嗓音森冷,声线又平又低:“注意点身体,别耽误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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