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并作两步，单膝入了榻间，顺势撑着遒劲的身躯欺身而上。

苏沅慌忙间，一手撑着榻，一手抵住他的胸膛，推开两人距离。

“督主是要娶亲的人了。”

陆忱低头看她：“你可是有意见？”

拇指缓缓摩挲她的唇角，低沉的语气中携了几分欣然，俨然不同于之前的阴鸷无情。

苏沅垂下眼眉，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开口。

“温宥她胆小，要是成亲后有得罪督主的地方，还请督主包涵。”

拇指顿住，陆忱蹙眉：“这就是你要和我说的？”

苏沅点点头。

明知道不该多管闲事，可看见温宥就想起上一世的自己。

因为弱懦任由人随意欺辱。

虽然这一世她终究没有逃过同样的命运，但至少为同是天涯沦落的人争取一下。

“再无其他？”

“再无……”

尾音渐弱，苏沅发现男人漆黑的瞳孔里冒出两团火，烧灼了周遭的空气，令人窒息。

愣怔间，腰上一紧，人腾空而起，倒挂在男人肩上。

苏沅扑腾着小腿，惊疑不定道：“陆忱你要干什么？”

“你知道。”

三个字，一下让苏沅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不知陆忱怎么带她去的密室。

只记得经过长长幽暗的甬道，如同上次夜阑带她的那回。

但密室内未着灯火，以她的夜视力什么都看不见。

很快，扛她的人停住脚步，紧接着，身体下落，因有支撑着她后颈的手掌，落下时，并没有想象中的疼。

感觉身前人影撤走的同时，另一角随即响起脚步声。

黑暗中，除了视觉，其余感官被无限放大。

苏沅朝着声响的方向转过头去，明明看不到任何东西，她却感受到极具侵略性的打量。

她下意识想跑，可不知道自己能往哪跑。

慌不择路中直接撞上了那个人。

对方顺势揽住她的腰拖行，摁倒在床榻上。

单手将她双手手腕扣住，擎于她的头顶上方。

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扯她的腰带。

有了昨晚的经验，苏沅自知反抗不得，求饶无用，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

但似乎她的放弃顺从，更加激怒了身上的人。

碰她的时候动作又急又凶，像是一头饿坏的狼，恨不得将她连肉带骨拆入腹中。

苏沅不明白，昨夜今晨他不是才行了三回，怎么就又饥不可耐。

而他身体滚烫，几次热汗滴在她锁骨窝处，灼的她浑身发抖。

陆忱该不是给他了喂药，想要做死她？

实在受不住强势的攻城略地，咬紧的嘴唇里溢出细碎的嘤咛声。

未想身上人竟放慢动作，缓过来的苏沅觉得这人未必是像陆忱这般的禽兽。

说不定也是受了胁迫。

就算不是，她也不想就这么称了陆忱那变态的偷窥心理。

自己都如此了，恶心他一把也好。

颤着手攀上他湿濡的肩，放松身体如同秦楼楚馆里的妓子讨好恩客般曲意逢迎。

毕竟对抗，谁都讨不到好处。

如此这般两人得了趣。

苏沅明显感觉对方松懈下来，软声试探他：“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她不想就这么和人莫名媾合了。

话甫一出口，只见眼前模糊轮廓晃了下，下一刻，一只大掌捂住了她的嘴。

随后暴风疾雨而至。

苏沅眼角被逼出泪水。

问都不能问吗？怎么就成了疯狗呢？

愤恨中，苏沅想起了虞重华的话。

【他要惹你不高兴，你就打他咬他。】

苏沅抬起脚就乱蹬乱踢，可很快就被无法抗拒的力量欺身压住。

动弹不得的她，一口咬住他的虎口。

“唔——”

一声闷哼后，再无动静。

对方就像是没有痛觉般，任由她发泄。

不过她怎么对他，她就会受到相应的对待。

她忘了虞重华的话还有后半句。

【男人都犯贱，你越是野，他越是欢喜。】

直到血腥味充满她的口腔，暴行还在继续。

……

夜深人静时分。

坤宁宫西厢阁窗上映着一轮淡薄的人影。

班氏靠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神情肃穆道：“他怕是已经知晓了当年全部的实情，杨家之后便是你我。”

窗上剪影微微躬身，低沉的声音隔了明瓦有些听不真切：“皇后殿下的意思是？”

“以如今皇帝对他的宠信，任我们哪一个都没有置他于死地的能力。可他却能轻易地让我们两家万劫不复。所以只有联手才是万全之策。”

顿了下，班氏等他答复。

而黑影似思考，亦或是不愿，一直没有动静。

班氏心急回头看了眼站在身后的内侍汪省。

汪省点头示意，把自己教她的话继续说。

班氏稳住心神，沉声道：“本宫有太子，您老是权臣。只要太子登基，您就是摄政王。”

摄政王三字一出，窗外的谢铮终于有了触动。

谁不知首辅已经是权臣地位的天花板了。

他完全没有必要与一个快被废的皇后一起冒险。

就算陆忱知道当年是他进言的又如何。

告发的皇后，下决定的是钦安帝，杀人的是杨云崧，与他又何干。

但摄政二字对于人臣诱惑太大。

不是皇帝命却有皇帝实，这是文官唯一可以改朝换代的方式。

即便是他一开始不同意儿子和九公主，但这次的条件触动了他的心弦。

良久，风静树止。

班氏以为自己算是踢到了铁板，此时终于听见对方开口。

“臣如何能信皇后殿下的话？”

签字画押定是不能，否则这就是谋逆的罪证。

早有准备的班氏不疾不徐道：“谢少事如今与萧太傅的孙女解除了婚约，不如就让本宫的怀庆嫁入谢家，以表诚意。”

别人是尚公主，她是尚驸马。

言下之意就是用苏倾做人质。

可谢铮不傻，今日紫宸殿他也在场，钦安帝的意思很明显，若瓦剌真来求娶公主和亲，他有意让怀庆长公主出嫁。

“老臣可不敢违抗陛下的意思。”

摁着桌角的金甲因用力过度嵌进了木缝里，班氏眼眸凝着远处跳动的烛火，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哲城想去，母后自会成全她。”

入秋后一日比一日冷。

谢铮整了整衣襟道：“那臣与皇后殿下一言为定。”

话音落下，坤宁殿的宫门打开，汪省走了出来，对谢铮躬身道：“奴婢送首辅大人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