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的同时，苏沅略带清冷寒意的眸子扫过班氏。

眼中神色毫无闪烁，精致的唇角微微上翘，似胸有成竹的模样。

班氏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昨晚是她和陆忱做的局？

唐瑾桐那里始终撬不出话来，她便派了人蹲守延晖阁。

昨夜子时派来的人看见陆忱抱着小贱种进入阁内，不久后就传出不堪入耳的淫秽之语。

她现在这么问是在虚张声势，还是意有所指？

半晌，班氏没有回答。

就在苏沅以为她被自己唬住，暗自松口气时，班氏突然发声：“诬陷公主自然是死罪。可要是公主秽乱后宫同样是死罪。

你若是敢反抗逃跑，本宫将宋氏一并问责。”

苏沅瞳孔骤缩。

她竟用母亲威胁自己就范。

嬷嬷再次上前，夜阑要动手，苏沅阻止：“夜阑你退下。”

夜阑愣怔回头看她。

苏沅梗了梗脖子：“我是公主，就算是要验身，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而但凡见过的都得死。”

此话一出，屋内抽气声一片。

她说的没错。

大鸢朝的嫡公主，龙血凤髓，说句不好听的，皇后可以是天下任何一女子，但拥有真龙血脉的就那么几个。

见众人开始退缩，汪楼与班氏咬耳朵：“殿下，不必与她争一时之气。她怕是在拖延时间，若是陆忱来了……”

班氏觉得他所言甚是，指着嬷嬷道：“就你们二人留下。”

言毕，由汪楼扶着去往外间等。

未想还真给她等来了援兵。

甫一出门，班氏抬头见到了虞重华。

乍看下，班氏顿感浑身血液逆流。

今日虞重华穿着正红色绣莲瓣缠枝遍地金凤尾裙，头戴镂金凤簪，额贴珍珠花钿面靥，妥妥中宫之主的打扮。

“你……”

虞重华媚人的狐狸眼瞥了眼，班氏指着自己，不断发抖的手指。

微微福身：“妹妹见过姐姐。”

为什么说是微微。

因为她福身的幅度，肉眼微不可见。

班氏咬牙切齿问：“你怎么来了？”

“姐姐能来的地方，妹妹怎么就来不得？”虞重华边说边往里屋走。

苏沅见她，就像见到靠山，往她身后躲。

班氏冷哼一声：“本宫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好巧。”虞重华挑眉，表情夸张，“妹妹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什么？”班氏震惊。

虞重华挺了挺胸，正色庄容道：“陛下命臣妾执掌六宫，后宫女子要验明正身，本宫岂有不在的道理？”

班氏在她连番刺激下，气得浑身发抖，站都险些站不住，汪楼赶紧扶她坐下，小声劝慰：“殿下别气坏了身子。”

班氏抚了抚胸口，道：“好，本宫倒要看看你令贵妃准备怎么包庇她。”

虞重华撇了撇嘴，不搭理她，而是转身对着苏沅，拍拍她手背：“母妃知道你是清白的，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要查就让她查，到时候陛下自会还你个公道。”

说着就把她往里屋推。

哈？！

她不是来帮自己的？

苏沅急得向虞重华挤眉弄眼。

虞重华似没看见般，还拉夜阑出去。

穷途末路的苏沅被两个穷凶极恶的嬷嬷逼退到床边。

把苏沅送走后，虞重华大大咧咧地坐到班氏另一侧吃茶。

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两嬷嬷可是姐姐的人？”

班氏还没反应过来她问此话的意图，就听里屋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啊——”

听出是苏沅的声音，夜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去，将呆若木鸡的嬷嬷制服。

紧随其后的班氏看见，床榻上苏沅缩在角落里，发髻松散衣衫凌乱，下身的袭裤里袴褪至一旁。

白花花的腿间，似有血迹。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肩膀被人重重一撞，差点扑倒，幸好有汪楼护着她。

虞重华奔向苏沅。

“九公主这是怎么了？你、你怎么流血了？”她手捂朱唇尖叫道。

苏沅红着双眼，浑身发抖，泣不成声：“……她们故意破了我的身。”

“什么？”虞重华不可置信地看向班氏。

班氏瞪大眼睛。

嬷嬷们摇着沾上血的手，大喊：“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回娘娘，我们也不知公主殿下为何会突然流血。”

“袁尚仪。”虞重华喝道，“公主的月事可是这几日？”

自公主有了初潮后，她们的小日子和后宫妃嫔一样要记录在档，方便六局的人提前做准备。

袁尚仪战战兢兢回道：“月头刚结束，才过了七日，绝无可能是葵水。”

来前早就查好，就怕出事。

苏沅缓缓抬起头，鸦翅般的睫毛挂满泪珠，鼻音厚重，控诉道：“儿臣知道母后因着嫡姐禁足，对沅儿心生怨恨，可也不能用这种手段毁了沅儿的清白。

这叫我以后还怎么做人。我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推开虞重华朝着门柱飞奔而去。

眼看着她要自戕而亡，有人惊呼有人捂眼，就没人拦得住她，包括武艺高强的夜阑。

蓦地，苏沅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拦腰提了起来，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殿下这是怎么了？”

苏沅倒进陆忱的怀里，狠狠垂了他一下，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埋怨他：“你终于舍得出现了。”

陆忱回她：“不是来的正好吗。”

他们俩的悄悄话其他人是听不见，但有人能听见啊。

站在众人身后的夜阑大大翻了个白眼。

“陆忱你放开本宫，让本宫去死。”在众人缓过劲前，苏沅继续演起来，顺带着踢他两脚以报昨晚之仇。

可无论苏沅在他怀里如何挣扎，陆忱的身形巍峨如山，纹丝不动，还偷偷掐了一下她腰间软肉。

也不知道死太监摁她哪了，苏沅只觉腰椎连着尾椎一酸，人瞬间没了力气。

陆忱将终于安分下来的苏沅交给虞重华和夜阑。

他掀开眼皮，看向班氏，皱眉问道：“皇后殿下，陛下派奴婢来看看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这是发生了什么？

公主殿下她怎么就要自寻短见？”

尽管陆忱的语气很淡，但班氏怎么听来都像是充斥着发狠的戾气，瞬间背后冒起一股被人算计的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