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就这么点能耐
当苏之易颤颤巍巍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谢澍闭了闭眼。
怒其不争恨其不志。
良久,他睁开眼,直视苏之易,沉声问道:“殿下,还有什么要和微臣说的吗?”
苏之易的脸色明显一僵,望着谢澍的目光闪烁:“我……”
他一张口,谢澍便已知晓。
内心无声长叹。
菲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嗓音比起往日的温和,厉色了不少:“今日紫宸殿陛下限微臣三日破案。”
顿了下,见他还是执迷不悟,谢澍又抬高了几分音量,“陛下并不认为是陆忱派人所为。”
“那……燕度你以为是谁?”苏之易做着最后的挣扎,小心试探。
“殿下!”
也不管殿外人听不听的见,谢澍高喝。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敢做却不敢当。
苏之易满头冷汗涔涔,腿脚发软,抓着谢澍肩头的双手,顺着他的衣袖缓缓下落。
“咚”一声,谢澍望着那个与自己同窗相伴刻苦读书了十几年的少年,眼球巨颤。
“殿下?”
谢澍同样也跪了下去,“臣生受不起。”
“燕度,我知道错了,救救我。”
苏之易低垂着脑袋,嗓音嘶哑带着哭腔,“杀那四人,我是迫不得已。要不是东厂追查侵田案追的太紧,我也不会想到借那四人诬陷陆忱。”
早在案件调查的一开始,谢澍便察觉到了父亲的不对劲,根据现场勘验的线索,竟发现杀手进入谢府。
他原以为父亲因陆忱屡番针对文臣集团,借此机会铲除这个阉党的首领。
可细细想来,如此昏招不应该出自一个首辅的手笔。
直到找到面目全非的杀手尸体,确认了来自宫内的身份,谢澍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苏之易。
只是他想不通缘由。
现在由于陆忱的检举,所有的事都串联在了一起。
陆忱这是在逼他。
逼他在公义与感情间做选择。
选择了公义,他将成为陆忱刺向太子、皇后、外戚、父亲、东林党最锋利的刀。
若是选择了感情,答应了九公主绝不会姑息真正凶手的自己,在她面前将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辜负了她对自己的信任。
谢澍脱力般站起身,朝着殿外,步履有些虚浮地走去。
见谢澍没有答应自己,苏之易着实慌了,想去拦住他。
可脚下无力,踉跄两步,扑了个空。
就在以为他放弃了自己时,听见头顶上传来嘶哑的声音。
“容臣再想想。”
留下这句,谢澍彻底离开。
他前脚一走,正殿连接着后堂的门洞走出一个人。
“太子殿下做的不错。”
汪省扶起苏之易。
苏之易担忧地问:“他会帮本宫吗?”
汪省蹲下身,为他拍去膝盖上的灰,而后仰头回道:“谢少事是重感情的人,他不会弃殿下于不顾。”
苏之易又望了眼谢澍离开的方向,暗暗点头。
与他十几年的交情,自己又是太子。
只要他登基,那谢澍必定是首辅,权衡利弊,他没有理由不帮自己。
……
日落西沉,偌大的后宫星火点点。
唯独太和殿上空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为了赶工期,工匠们日夜三班轮倒的干活。
而大殿一侧的直房内,亦是亮着烛灯。
换了一身白色深衣的陆忱端坐在书案后,继续雕琢玉偶。
半开的窗牖徐徐吹来清风,男人专注的黑眸里映着跳动的烛光,时光似回到囚室里的那一幕。
少女在他身下娇红着脸,湿润润的眸光水光潋滟,颤着声音求他。
【……便可。】
想到这,陆忱不自觉地愉悦轻哼,口中喃喃自语:“就这么点能耐,还嫌弃本督……”
“督主您说什么?”
跪在地上,来谢陆忱搭救之恩的周恕,从进入直房伊始就发现督主心不在焉,脸上表情丰富。
一会“猥琐”地笑,一会又似在生闷气。
他知道一向稳重自持的督主,也只有碰上九公主的事,才会表现出精神失常的状态。
例如此刻。
男人缓缓掀起眼皮,幽深晦暗的黑眸里挟着要刀人的光。
下一刻,果真一把刻刀朝着周恕的眼珠子飞去。
周恕本能地避闪,但在刑部大牢被刑讯逼供了几日,他的反应变缓。
尖锐的刀锋擦着他的耳廓,钉在了身后的门框上。
热血顺着耳廓滑下,听督主说:“谢府的事辛苦你了,这两日你回去歇着,让黄宵好好替你治治。”
不说被揍成猪头那么惨吧,但面目全非也是有的。
自从跟了督主,周恕就没想过娶妻生子,过平凡人的日子。
一来做了锦衣卫,他就有命朝不保夕的觉悟。
二来他现在这张脸堪比土匪,哪还有好人家的姑娘看得上他。
周恕恭敬道:“夜阑如今还在休养,督主身边无人可用,属下身体已无碍,可供督主差遣。”
“没关系,还有齐宣,你去吧。”
说起齐宣,周恕突然有了点怨气。
这老哥趁他不在竟撬起自己的墙角来。
周恕哪知齐宣是靠风月技巧得的督主的欢心,只觉他不够厚道。
古语云,朋友妻不可欺,朋友的上峰也不该乱舔啊!
明白督主心意已决,周恕自知无法改变,便悻悻然退了出去。
出门时,碰巧遇见一名身材娇小玲珑的内侍。
说来也奇怪,见他一个四品的官员,也不行礼,甚至故意挤他,要他给他让道。
不仅如此身上还散着淡淡的幽香。
周恕担心有异,慢了步子,在门扉阖上前,听督主冷冷地问:“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用我的人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本宫还不能来找你算账?”
穿着内侍青袍的虞重华就着陆忱身边的圈椅大大咧咧地坐下,言语戏谑。
“元化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
正在用白绢抹去翡翠上浮尘的陆忱,斜眼睨着她。
虞重华坐没坐相,斜倚在圈椅上,玩转食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大言不惭道:“他吃本宫的用本宫的,怎么就不是本宫的人了?
给他口奶喝的我还能是他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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