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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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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奴婢

苏沅脑中白光一闪,下一刻,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

陆忱是阉人,和他讲发情,不是戳他痛处吗?

她结结巴巴避重就轻道:“是娘告诉我的。以前家里的牲口不小心吃了这个,好几天不能干农活。”

陆忱没说话,应该是对她的说法表示认可。

她又道:“还有马的缰绳被人用刀割断了一半。马发可能是因为误食毒草,那割断缰绳就是有人要置我于死地。”

“那殿下认为是谁要害你?”

苏倾的名字就要脱口而出,苏沅突然收住了声。

两个月前,就在这东厂的值房里,陆忱明知道苏倾和皇后拿她当谋害十七皇子的替罪羊,仍放任她们的所作所为。

所以,她说与不说都一样。

在没有一击毙命的绝对把握前,她的自作聪明只会更加惹恼班氏,对她母亲进行打击报复。

苏沅摇头:“我不知道,想要我死的人太多。”

紧接着她的话,身后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陆忱问:“既然殿下说不知道,那我们换个问题,为什么殿下拽着长公主的缰绳不放?”

苏沅闭了闭眼,果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不能回答的问题,不如转开:“督主早就看见了?”

陆忱收起帕子,倒了点香露在她身上。

苏沅毫无准备,被冰凉的触感一激,白如凝脂的肌肤上炸起无数小疙瘩,嘴里无意识地泄出一声嘤咛。

听得身后人呼吸一沉,苏沅垂下浓密的羽睫,抿紧嘴唇,肌肤下泛出羞耻的粉红。

陆忱匀了口呼吸,道:“有一会。”

苏沅质问:“所以,督主是故意看着我身处险境?”

陆忱淡淡道:“我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向白时鸣求救。”

苏沅呼吸一滞。

幸而她背着身子,陆忱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

看来陆忱真的很介意她离宫。

但只要不怀疑到先生身上就行。

她压住情绪,镇定反问他:“督主可还满意?”

陆忱无声勾了勾唇,拿起另一块干布擦手,口气像是随便一说:“没想到殿下为救谢少事不惜牺牲性命。”

听见这话,苏沅腿软地差点在水里给他跪下。

他还是注意到先生了。

苏沅咬牙坚持:“谢先生为救我受伤,我理应回报。”

陆忱看向少女的背,眸底神色有了几分打量。

呵!

他倒要看看小姑娘能倔到什么时候。

慢条斯理道:“水凉了,殿下该起了。”

闻言,苏沅终于破防,如有猛兽追在身后般,迅速游到浴桶另一侧,与他对视。

浓稠如墨的瞳孔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下散发出侵略与危险的气息。

苏沅不置可否。

陆忱却是步步紧逼:“我是阉人,殿下无需担忧。”

这是阉人的问题吗?

阉人就不是男人了?

苏沅的脸颊苍白得几乎透明,被她自己咬出血色的唇瓣如风中花朵抖个不停,憋了一整天的委屈恐惧终于失去了束缚,从心底的最深处疯狂向外涌,直到以她漂亮的杏眼为出口。

小珍珠缀满了她的脸,十分委屈地咆哮道:“陆忱,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奴婢,你不知道吗?”

陆忱一怔,冷眼看着她。

巴掌大的小脸还残留着小时候的影子。

钦安八年,他被罚廷杖二十,打的奄奄一息时,眼睛大大脸小小的女孩捧了碗阳春面和他说,吃了面就不疼了。

那一夜,他疼了一晚上。

渐渐望她的眼神不知不觉中软了下来。

陆忱道:“我知道了。”

放下衣袖,拿起官帽,他往外走:“奴婢在外面等。”

红色坐蟒袍掠过桶壁,小珍珠还挂在睫毛上,她错愕地望着陆忱挺拔清峻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他就这么放过自己了?

苏沅心里明白,陆忱不是贪图美色之人,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规训她。

听话就可以活命。

不确定他会不会改主意,苏沅头一回穿衣动作那么快,三下五除二便套上夜阑送来的衣物。

走出盥室,陆忱真等在正厅。

见她出来,还湿着的头发将她肩头的檀色素罗襦布料洇染出一滩深色的水渍。

陆忱皱起眉头。

苏沅看他,不明所以。

他垂下眼皮,终究没说出口,下巴向院子里点了点。

苏沅顺着视线看去。

周恕赤裸着上半身跪在院中负荆请罪。

“未能第一时间救出九公主,是属下的失职。”

陆忱朝他冷冷道:“动手吧。”

周恕手握长鞭,丝毫没有犹豫,照着自己的上半身就甩出一鞭子。

瞬间小麦色的肌肤上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

一,二,三……十。

周恕连抽了自己十鞭子,才堪堪停手,剧痛下,身体依旧挺的笔直。

有了上一世的磨砺,苏沅早是不那个胆小的九公主,可这血腥的场面,还是让她回忆起了自己在厂狱中被周恕抽的那十鞭子。

每一下,都让她感受到灵魂出窍。

下意识双手捂住小腹,疤已经消了,但痛苦的记忆不会褪色。

苏沅侧目看向陆忱。

天光下,凌厉的下颌线一看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可他这么做真的是因为周恕适才的失职之罪而罚他吗?

她看不懂他了。

如果只是利用她,又为何替她出气?

就在她茫然间,陆忱低头看她:“殿下可还满意?”

这话怎么听得那么耳熟?

未等她开口,陆忱又对周恕道:“殿下不说话就是不满意,抽到殿下满意为止。”

周恕疼的满头冷汗,却是不敢违背督主的命令,正欲再扬鞭,只听苏沅喊道:“不必了。”

周恕长舒一口气,软软垂下手。

心里苦啊!

督主你追女孩子,别玩我啊!

陆忱微微侧头,余光寒冷如冰:“殿下如此优柔寡断,如何对害你之人报仇?”

苏沅抬眸看他。

明明想杀她,害她痛失所爱的最大仇人就在她眼前。

而她根本报不了仇。

不知为何,少女圆润的眼眸看上去天真无邪,他却是被一烫。

无辜的瞳仁里充满了恨和惧意。

她恨他?

对视了几息,陆忱内心骤然失笑。

是因为觉得他杀了那个“陆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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