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162章 这世上不该有个两“陆忱”

搜索 历史 用户

第162章 这世上不该有个两“陆忱”

那日与谢澍走访了四处凶案地点后,苏沅便回了宫待了三日。

日日御史文官都要在早朝上提及此事,要钦安帝速惩“凶手”陆忱。

但钦安帝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明,到最后实在被逼得不行的钦安帝,干脆将领头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拉出去当众扒了裤子廷杖二十。

从此再无人敢追问此事,就算是闹得最凶的永淳郡主也被发配到了皇陵去侍奉先帝痛思己过。

而作为协理此案的人员苏沅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既然先生说相信他,自己便无疑他的可能,干脆放手让他查。

再则她也担心自己与先生在一起会触怒陆忱,让他做出不计后果的事,例如之前的火烧太和殿。

按下这些不是,协理调查的身份对她也是有好处的,可以在宫门开放时间内自由出入。

现如今离着瓦剌入朝还有七日,苏沅觉得自己得做些什么。

她虽利用钦安帝对自己的愧疚和忌惮之心先发制人,但班氏与谢铮联手,前朝与后宫同时给钦安帝压力,依上一世的情况来看,帝王永远不可能是位好父亲。

为了他的皇权世世代代谁都可以牺牲。

所以不说能不能帮陆忱,若是能抓住一点班氏的把柄,那她的赢面就大许多。

想到这,她又扮上小公子的模样,待大臣下朝时,混着人潮出了东华门。

苏沅坐上一辆翠幄青䌷车,方驾上挂着驯骡,晃晃悠悠向着夜阑嘴里说的东皇城根南街安居里前行。

骡车大概行了快大半个时辰,终于在一个门可罗雀的二进宅子前停了下来。

车夫为她掀了青绸帘子,苏沅利落地下了马车,抬眼望去的确是自己那日来的陆忱的外宅。

苏沅吩咐了声:“你在此处等我,若是我一个时辰后还未出来,你便驾去谢府找谢少事,说我办案被困。”

车夫并不知道苏沅公主的身份,只当是东宫宾客,便喏喏应下:“是,公子。”

苏沅点点头,拾阶而上,握住铜环扣开了大门。

开门还是原先见到的哑巴仆人,苏沅并未表达来意,奴仆亦没有感到惊异,只抬手比了个请的姿势。

苏沅没有犹疑,想着应该是夜阑已经关照过了下人。

二进的宅子很简单,绕过影壁就是上次见到那人的院子。

今日也是一样,身着朴素青袍的男子已经在院中等着自己。

苏沅还未走出抄手游廊,他便直直地跪下,用极为沙哑嗓音道:“奴婢见过九公主,九公主洪福齐天。”

男子双手交叠贴在额头,重重叩在青石板上。

声线发颤极不稳定,犹如苏沅此刻的步履。

八年前,她是不受待见的九公主,他是被人呼来喝去的小内侍。

因为她饿得实在受不了,在御膳房偷吃了一个肉包,小内侍为了包庇她,挨了管事公公一个巴掌。

他说,一巴掌换一个肉包,值!

让她这个小宫女饿了就找他。

这后宫里多挨一下不多,少挨一下不少,能给她换一顿饱饭,怎么样都值。

有了他的照拂,她这个破落公主与没名没份的娘终于能饥一顿饱一顿,在后宫里像杂草一样活下来。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小内侍有两种截然相反的性情。

一个温柔体贴的大哥哥。

一个冷面无情犹如鬼煞神。

时而对她关怀备至时而对她冷眼相待,直到他升任了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就再也没有见过最初的那个“陆忱”。

很快她就因十七皇子的事入了厂狱,母亲因救她挟恩自缢,从此她的人生一片晦暗,成为男人皇权国家博弈的牺牲品。

回首着上一世,苏沅走到了全身匍匐在地的男子面前,颤声试探地问:“……忱哥哥?”

这三个字一出,男子单薄的双肩止不住地轻颤。

许久许久,他应道:“殿下,是奴婢。”

此后,这个庭院陷入长久的沉寂中。

久到“陆忱”以为九公主已经离开。

他颤颤巍巍抬起头,直直与一双沁满泪水的杏眸撞在一起。

下一刻,蹲着的苏沅不顾尊卑礼教,紧紧搂住“陆忱”的脖子,呜咽道:“我还以为陆忱把你杀了。”

“……殿下。”

被如此尊贵的人碰触,“陆忱”不自然地僵着身体,听她悲恸的哭声,想安慰她又不敢碰触亵渎她。

她已经不是那个小宫女了。

“陆忱”劝道:“殿下不应该碰奴婢。奴婢又丑又脏,就是您的衣袖碰到都是玷污殿下。”

“没有,不是的。”苏沅搂着他执拗地否认,“忱哥哥待阿沅最好了。”

“陆忱”见劝说不动,只能任由她抱着。

待初见激动的心情平复过后,苏沅才松开手,两人的距离逐渐被拉开。

她透过婆娑的泪水,望着忱哥哥脸上纵横交错的刀疤,心疼的无以复加。

伸手想碰,却被“陆忱”侧脸避开。

苏沅愤恨道:“陆忱他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他没有。”男人如砂石相磨,滋滋啦啦的声音,透着急切的维护,“是我自己。”

苏沅不敢相信。

谁能在自己脸上割十数刀,刀刀见骨,皮开肉绽,有一刀直接捅向了眼睛。

见她不信,“陆忱”坦然地解释:“这世界上不该有两个‘陆忱’,‘我’必须消失。可奴婢舍不得死,便只能如此。”

“所以嗓子也是……”

他点头:“我吞了一块炭。”

怕吓到她,他没有详细的描述是什么样的炭,可苏沅能想到。

嘴里塞进一块烧红的炭,当时忱哥哥该有多疼。

想着想着,小珍珠又要止不住地落。

“陆忱”顿时慌了手脚,扶她起来坐在石凳上,而后蹲在她面前,就像小时候一样,安慰她:“殿下不哭,没那么疼。”

“你骗我。”

“奴婢怎么敢骗您。”他艰难扯了扯做表情很困难的嘴角,“就一下,奴婢直接晕了过去。”

本以为会逗开心她,没想少女一听,更是哭得不能自已,此后他再怎么劝都劝不住。

直到黑暗中的夜阑听不下去,冷冷吼道:“再哭把你扔回牢房里去。”

小伙伴们的评论

还没有评论哦,快来首发吧

写评论写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