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过河拆桥了？

苏沅以为他与自己之间会有一番拉扯，没想他直言道：“殿下说的极是，奴婢还得回去和陛下复命，先告退了。”

未等她反应过来，陆忱转身即走。

其中蹊跷苏沅没有多想，见到桐姨平安无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两人回到二楼寝卧，苏沅拉唐瑾桐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

唐瑾桐握住苏沅的手，眉头紧蹙：“公主是哪不舒服？”

他们回来前，她在延晖阁已等候多时，听旁的宫人说，早上皇后与令贵妃前来探望九公主，而后公主便一病不起送去了紫宸殿。

她再想问些具体情况，这里的人闭口不谈。

苏沅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一句：“我没什么。”

唐瑾桐不信，自行拉高苏沅的袖口，露出一截白藕般的腕，为其诊脉。

不消片刻，唐瑾桐的眉头从紧变成了更紧，看向苏沅的眼神带着惊恐，脱口而出：“殿下你……”

未经人事和有过欢好经验的女子，从脉象上也能区别。

但需要大夫有足够的经验，就像司药或是医使这样有能力的大夫。

苏沅抽回手不说话，算是默认。

“是陆忱。”唐瑾桐的语气无比肯定，还带着要杀人的怒气，“他明明答应过我不动你。”

苏沅抿紧嘴唇，用手指着窗外，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唐瑾桐记得苏沅告诉过她，夜阑是陆忱的人。

其实苏沅不愿说的原因，是怕桐姨知道自己是因为救她而着了陆忱的道，心生愧疚与他拼命。

上一世她为了让自己不再受制于人，在大鸢军队杀入北漠前，咬舌于囚笼里。

苏沅反过来安慰她：“桐姨，这没什么不好，以陆忱的能力和手段，他能保我和娘在后宫无忧。

以后谁都欺负不我。”

除了他。

“可要这样，您还怎么嫁人？”话是这么说，唐瑾桐还是不甘心。

她把九公主当女儿看。

有哪个母亲希望自己女儿跟个阉人在一起。

苏沅抿了抿唇，把在紫宸殿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唐瑾桐未想今日之事会如此凶险，若真没了陆枕这个倚靠，不然死的就该是九公主了。

可她又岂知这一切不过是陆忱的险恶用心。

唐瑾桐深深叹了口气。

两人陷入愤恨又无奈的气氛中，直到唐瑾桐的目光无意中瞥见苏沅手上的镯子。

适才见到她，就觉得她身上有股若有似无的药味，刚听她说病了几日便没在意，现在靠的近闻着更甚。

“公主，您哪得的这镯子？”

“令贵妃娘娘赏的。”

见桐姨眉头紧皱，苏沅多嘴问了句：“是有什么问题？”

唐瑾桐默了下，道：“里面有麝香。量不多，对身体不会产生影响，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唐瑾桐附耳与她道：“佩戴的时候很难受孕。”

说完，她想了想，自言道：“令贵妃为什么要赏你这个？”

苏沅也奇怪，虞重华是陆忱这伙的，显然她赏东西是因为知道她与陆忱的关系。

可陆忱是宦官，她又如何有孕？

尽管对此她百思不得其解，但她想通另一件事。

令贵妃为何入宫多年，父皇盛宠不倦，却依旧肚中空空。

她对陆忱是有心的。

苏沅将衣袖拉下盖住手镯，对唐瑾桐道：“我知道了，自会处理。”

唐瑾桐想张口说什么，苏沅又道：“桐姨，我有件事想问你。那日我从南海子昏迷回来，你真看见我身上有伤？”

到这个时候，唐瑾桐不做隐瞒。

“公主的胳膊，腰上，很清晰的男人指痕，非亲密接触不可得。”话说到这她的语气还很肯定，可后半句话却略带疑惑，

“但慎刑司却问奴婢是不是谢少事做的。”

话听到这，苏沅不懂了。

看来汪楼告发她与先生有私情并不是信口捏造，至少在身上有伤是实情。而听桐姨的话，又不是先生所为。

“桐姨，你知道是谁做的？”

唐瑾桐点头：“是陆忱。”

“他？”

“他亲口与奴婢说的。”

想到是他，但想不通怎么会是他。

依稀记得自己被他从崖洞里救出后就直接快马加鞭送回宫内。

哪有时间做那种事。

况且她还病着，真这么做，他还是人吗？

忽地，脑中闪过昨夜情景。

他的确不是人，是衣冠禽兽。

唐瑾桐见她双颊异常潮红，关心道：“公主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苏沅甩了甩头，借此忘记那些靡靡的画面：“我没什么。桐姨，这几日委屈你了，你先回去休息。”

见她憔悴的小脸，唐瑾桐于心不忍，告退离开。

唐瑾桐离开后，苏沅如惯常般用膳沐浴直到睡下前，她对正熄灯的夜阑吩咐道：“夜阑，我今日累了。没事不必打扰我。”

“是，公主。”

夜阑转身出去后，苏沅等了片刻，跳下床，把所有门窗检查了一遍确保都关紧。

又轻声唤道：“夜阑。”

话音落下的同时，窗外就出现人影：“公主有何吩咐？”

苏沅被骇得心脏扑扑直跳。

“没、没什么。”

她就是想试试她还在不在。

看来她还得小心再小心。

自从陆忱问出阿飘是谁，她不得不防。

安排妥当后，她快速钻入被中，整个人团成一团。

一片漆黑中，她小声召唤阿飘。

几声后，黑暗里升起一团会发荧光的白雾，飘在苏沅鼻尖前。

不等她开口，白雾飞扑到她脸上。

很快苏沅就发现了异常。

白雾贴着她的地方，湿漉漉的一片。

苏沅脑中掠过一个念头。

它在哭。

“阿沅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被那个人渣欺负。”

苏沅伸出手指对捏，将它从自己脸上剥离开，拎在眼前：“怎么是你的错。是我太笨了才会着了他的道。

不过……幸好所有的事算是圆满解决。”

至少铲除了班氏的一个得力爪牙。

还救了先生和桐姨。

阿飘不置可否，因为她付出的代价太大。

安静片刻，苏沅直奔她叫他出来的目的。

“阿飘，你老实告诉我。我和先生在崖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