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阉人近女
虽是不理解,但她想起《浪迹丛谈》上记载的事。
【阉人近女,每喜手抚口啮。】
果然一点不差,古人诚不我欺。
苏沅愤懑地想了一会,水凉了,不得不从浴桶中起身。
由于白天先是紫宸殿再是司药司,被折磨的心力交瘁的苏沅,到了晚间,用完膳后,早早入了睡。
神游太虚时,耳边传来纷乱嘈杂的叫喊声和巨大的鸣锣声。
挣扎着拉开眼皮,哑声询问:“外面出什么事了?”
值夜的宫女隔着屏风回禀道:“禁卫军好像在驱赶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被噪声炸的头疼的苏沅不得不爬起身,披上外衫走出房门。
从二楼的凭栏往下望,无数星火在后宫幽深的宫道里形成一条火带,每人手中还持有铜锣或是腰鼓不停敲打。
比起屋里,外面噪音更大。
苏沅被这震天的巨响,吵得一颗脑袋两个大。
正想缩回去,见一宫女从楼梯口急奔而来。
“殿下。”
苏沅挑眉。
宫女跪拜道:“宫里有脸面的主子们都赶去兴龙宫了。殿下是不是也该走一趟?”
兴龙宫就是东宫。
“太子出什么事了吗?”苏沅下意识问道,“和禁卫军鸣锣有关?”
宫女回道:“奴婢不知。只是琼华宫里来人叫殿下去。”
苏沅凝眉想了想。
宫里有脸面的都赶去东宫,肯定是太子出了大事,父皇与班氏也一定在。
虞重华叫她去,怕是她落了人后留人口实。
也或许是陆忱的意思。
除却这些,她还有个不得不去的理由。
白日里父皇刚限先生三日结案,这个节骨眼上太子出事,先生怕是脱不了干系。
她必须去,兴许能帮上先生一二。
亦或是替他挡挡刀。
思及此,苏沅立即回屋换了全套衣物,绾了个简单的发髻,便匆匆赶去东宫。
一路上遇上不少锦衣卫的人,见到哲城嫡公主的轿辇,纷纷停下敲打手中的铜锣,回避让道。
苏沅见到熟人,挥了挥手示意内侍停轿,对着他道:“你……谁来着?”
被点到的人,立即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抱拳道:“微臣齐宣见过公主殿下。”
苏沅点点头,没有像上次太和殿前故意刁难他的意思,只淡淡道:“齐大人,平身。”
“谢殿下。”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既然是陆忱的人,苏沅开门见山,不和他绕弯弯。
她的问题,倒叫齐宣有些为难,支吾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
苏沅显出不耐烦的神情。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干脆摆出帝国公主的谱,娇喝道:“齐宣,你是觉得本宫还不够资格问你话,还是你的主子只有陆……”
话没说完,齐宣额头冷汗已经迭出,赶紧在她念出自家主子的名讳前,请罪道:“是微臣失礼,恳请公主殿下原谅。”
苏沅不领情,还想呵斥他。
齐宣小跑两步,凑到她身前,小声道:“我们在驱邪。”
“驱邪?!”苏沅高声重复他的话。
要不是她是督主喜欢的人,就算是公主,齐宣此刻都想捂死她的嘴。
上头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泄露此事半分,不然提脑袋见他。
齐宣手舞足蹈地示意她,不要再喊了。
苏沅当然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历朝历代不管是哪个国家,巫蛊厌胜之术都是被明令禁止的。
犯者当即处死。
“是东宫那有人用了禁术?”
苏沅合理地联想了一下,但又觉得太子苏之易没有蠢到那一步。
他是大鸢未来的储君,使用厌胜之术能诅咒谁?
有点脑子的都能想到。
若真是此事,钦安帝岂能容得下觊觎自己皇位的人,就算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行。
“不是。”齐宣的回答出乎苏沅的意料。
齐宣左右看了看,苏沅会意,让身边人再走远些。
齐宣压低声音道:“是黑眚。”
听到这两个字,苏沅心脏猛地一紧。
是它就说的通了。
古有让阳气精力旺盛的男子手持锣鼓和鞭炮,制造噪音吓走妖物。
齐宣原以为公主娇养深宫不知道此为何物,但看她的神情显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她知道,因为她比别人多活一世。
从前“黑眚”只是存在于史书和民间的传说。
但在她嫁于先生的次年,这妖物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出现在,齐集百官与天子的大鸢朝堂上。
在家中养病的先生从父亲谢铮口中得知此事,便与她详细说道过。
黑眚,五行水气而生的灾祸。
《汉书》中所提,黑眚黑祥。
《礼记》又云,国家将亡,必有妖孽。
而历朝历代的君王信奉,皇权天授天人合一,那黑眚的出现就预示着皇帝德行有亏,天降灾祸以示惩罚。
所以当年黑眚出现在奉天门钦安帝与文武百官面前时,禁卫军吓得丢盔弃甲,大臣拼命奔跑逃窜。
要不是陆忱强摁着钦安帝坐在龙椅上,怕是大鸢皇家的体面就要荡然无存。
今日眚的出现看似没有那么难以理解,但只有苏沅知道——
出现的太早了,也不该是在东宫。
苏沅点点头,没再多问。
因为再问下去,齐宣也不会知道多少。
此等影响国祚的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苏沅放了锦衣卫一行人。
她的轿辇继续往皇城的东南方向前行。
到达目的地,只见禁卫军将整个兴龙宫围了三圈。
还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正在与守卫的禁卫军参将掰扯。
“本宫乃当朝长公主,太子的亲妹妹,本宫怎么就不能进去看皇兄了?”
苏倾双手插着腰,颐指气使教训挡她路的人。
尽管面对的是长公主,一脸正气的参将依旧不肯退让半步,将手中的未出鞘的刀横在两人间,恭敬道:“请公主殿下见谅,圣上吩咐,无召不得入内,违者杀。”
“你……”
虽然苏沅的食指都快顶上参将的鼻尖,但她自知公主的身份在皇权面前也不过是颗尘埃。
只得愤愤然撤回手指,让衣袖在身侧划出一道不甘的弧线。
兴龙宫宫门外除了进不去的皇嗣宫妃,还有候在外的奴婢,例如陈示善。
他眼尖地发现了九公主的轿辇,待落轿后,立即迎了上去。
“哲城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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