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杨妙仪这就从太子妃候选名单里出局了？

那她的小命该怎么办？

不可以！

“杨姑娘作不作为太子妃候选，可不是皇后殿下您能说了算的。这几日圣上在臣妾的枕边一直说，皇后虽是太子生母，但选太子妃还得听太子自己的意思。”

不愧是陆忱看重的人，令妃永远能不负众望，把皇后气个半死。

瞧见班氏黑透的脸，虞重华嫣然一笑，小婴儿像是看得懂美丑，对着她咯咯笑个不停。

“小十七也觉得娘亲说的对，是不是？”

说不过的人，往往就要撕破脸皮，皇后也不例外。

班氏放开班淑的手，面朝着虞重华，抬高音量道：“令妃你少得意。这十七皇子可是有杨家的血脉，哪日杨氏重起，你觉得自己配得上十七皇子叫你一声娘吗？”

话说到这份上，别说虞重华脸色难看，殿下众人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所以说，就算是令妃有心和皇后对着干，可选太子妃这件事上，她们的利益应该是一致的。

至少表面上应是如此。

所以若是虞重华太过在意杨妙仪，于情于理上都让人匪夷所思，怀疑她的用心。

如此能解眼下局面的只有苏沅。

苏沅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可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做什么。

正当她一筹莫展时，说要给她当后援的阿飘化作一条流动的白雾，从发间耳后，钻入她的耳道中。

没有准备苏沅被这轻飘飘软绵绵的东西一怼，没忍住笑出声来。

偌大的坤宁宫正殿，华丽不失庄重，少女“噗呲”一下的笑声撕裂了这表面宁静实则暗潮汹涌的气氛。

众人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班氏更是喝道：“有什么可笑的？”

苏沅收敛起笑容，对着班氏恭敬回道：“母后，儿臣没有笑谁的意思。是替十七弟感到高兴，他一出生既有嫡母生母父皇又赐了他养母，可谓是福泽连绵。”

顿了下，苏沅又道，“母后问十七弟将来会不会认令妃娘娘这个母亲？俗语有云生育之恩大于人，养育之恩大于天，百善孝为先。

不管将来谁当我们大鸢的皇后，令妃娘娘这份抚育皇子的恩德，十七弟自是不会忘。”

她一句“父皇赐的养母”就把虞重华抢夺人子摘得干干净净。

反正将来有事，找她家天王老子。

替虞重华解完围，苏沅又道：“关于杨姑娘能不能继续进学，母后可否听儿臣一言？”

班氏没吱声，眼眸微眯，想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既没有阻止她，那便是默许，苏沅慢条斯理地勾起一缕散落的鬓发挂至耳后，纤细的手指顺着耳廓落在金耳坠捏了捏，从容道：

“三皇五帝夏商周伊始，起止今日包括母后，共有五百八十九位皇后。”

后面的话还没说，众人已经对她说出的数字微微一讶，白云月随即看向萧景微。

萧景微竟认同地点点头。

苏沅扫了圈众人问道：“哪位是因为贞洁流芳百世？”

苏倾眼睛一亮，这题她会，得意反问：“那哪位皇后不是以贞洁之身入主中宫？”

就等着你这傻子问了。

苏沅唇角一勾：“西汉景帝的王皇后，蜀汉昭烈帝的吴皇后，西晋惠帝的羊皇后，她后又嫁前赵皇帝为后。后晋出帝的冯皇后，后周世宗的符皇后宋真宗的刘皇后。

她们都是二嫁皇后。”

苏沅娓娓道来，殿内众人除了萧景微，其余人等瞠目结舌。

到此还没结束，苏沅继续：“其中最有名的要属武后，唐太宗李世民的武才人，唐高宗李治的武皇后。”

这位可不仅仅是皇后，更是文治武功千古唯一女帝。

苏倾在后宫有皇后生母做靠山，行事娇纵，论宫斗技术还不如个小小美人，而后宫之首的班氏可就没有那么好糊弄。

苏沅提出这个问题，在班氏看不过是跳梁小丑在鲁班门前弄大斧，班氏冷笑：“你说的这些皇后在幽幽历史长河里也不过就占了极少数，那剩下五百八十位皇后，各个不说娴淑圣德，但都身世清白。”

个例不具普遍性。

站在末尾的宋氏，看出自己女儿要吃大亏，心急如焚。

如今她们的日子较前十六年好了不知多少。眼下只等陛下为沅儿赐婚，就可平安出宫过日子。

宋氏不明白女儿为何要出这个头。

见苏沅长久不出声，众人都认为她大势已去，班氏抬手猛拍凤座赤金扶靠，正要张嘴治她个以下犯上不知天高地厚的罪，未料少女大吼一声。

“不是吧！”

苏沅捂着一侧耳朵，脸上表情极为夸张，像是听见了不得的事。

“这事是真的吗？”她像是对着某人说话，但又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人。

见她在母后面前如此放肆，苏倾第一个跳出来，指着她喝道：“苏沅，你竟对母后如此不敬，还不快跪下。”

身侧两位老嬷嬷见主子使眼色，立即张牙舞爪地朝苏沅去，宋氏见状，脑中只有女儿，不自觉地迸发出巨大勇气拦在嬷嬷前，对皇后道：“请皇后殿下恕沅儿年幼无知，臣妾愿代她受罚。”

两嬷嬷没抓住苏沅，便在暗中使劲拧宋氏的胳膊，宋氏不敢叫喊，咬牙忍下，只要沅儿平安无事，她怎么样都可以。

可如今的苏沅怎么会叫人欺负她母亲。

再说陆忱的人不用白不用。

“啊”的一声，苏沅不轻不重地惨叫，耳力极好的夜阑火速飞奔进正殿，一人一下，踢在老嬷嬷的膝窝处，只听两道膝盖脆裂的声音，吵嚷的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大太监汪楼下意识挡在班氏身前，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就是周嬷嬷口中苏沅身边身手了不得的宫女。

看着痛苦滚地，班氏面上几变颜色：“你——”

刚说出一个“你”字，苏沅疾言厉色直面她：“若武后都不作数，那高祖爷爷的元配皇后余欢……”

听见她搬出祖奶奶的名字，班氏脸色大变，空张着嘴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