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意难阻光阴，美色能平抑郁。

片刻之后，在许仙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中，卢玄生、白娘子、小青分别落座。

一阵挤眉弄眼后，小青看懂了卢大官人的暗示，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在桌下踢了白娘子几脚，然后俏脸瞬间带上了痛苦之色，同时捂住小腹，对许仙柔声说道：

“许官人，小师叔前来拜访，不好失礼，可我和姐姐身体有些不适，不知可否……”

白娘子玉面一下子红透，但急切之下也无他法，只能低头不语。

卢玄生心说：不愧是两条四川蛇，脸变的可真快。

许仙学医多年，自然知道小青是什么意思，可是他确实有些愚钝。

“娘子的月……”

“官人！”白蛇马上打断了自家相公要说的话。

看着娘子羞恼的红脸，许仙立刻知道自己哪里错了，转身就走，这种女人家的私密事怎么能当着旁人谈论。

小青看碍事的走了，便得意洋洋地说道：

“哼，脑壳灵光着嘞。哎！姐姐，我错……”

白娘子深呼一口气，收回了剑指，顺手把妹妹拎起来放在凳子上。

“小师叔，见笑了。”

“习惯了。”

“可是为了城外暴民之事？”

“正是。”

随后卢玄生将方才所见所闻讲述一遍后，白娘子自然是吃了一惊，就连被定住的小青也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白娘子思索了片刻方才郑重说道：

“惑人心神的法术常见，可能够影响千万人的却从未听闻，县城也有人道气运存在，仅是力量远逊京师而已，即便有法力高深者能让一城民众失了心智，但驱使之攻击京师却难如登天。”

小青：(ㅍ_ㅍ)

卢玄生拼命回想原来看过的小说和影视剧，试试能不能找到些奇思妙想符合上述情况。

“如小儿雪中捕雀，万一那妖人将诱饵放置京师，而后操控县民呢？”

“这……或许可行，但我对此类术法并不了解，无法判断。想来即便是成功，这般大的杀孽也只有魔道中人才会如此行事。”

小青：(○_○)

“快给她解开吧，一会眼珠子瞪出来了。”

小青一直在用眼神给卢玄生传消息，让他帮忙求情，小卢道长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让白娘子放这辣条一马。

“看在小师叔面上，今日暂且饶你一次，若是再口无遮拦，你便自己回峨眉山吧。”

“晓得，晓得。”

重归正题，卢玄生对所谓魔道修士还停留在一群穿着奇装异服，肆意杀戮，动不动就来个血祭之类的怪咖；

或者是为了情情爱爱来回切换阵营，平常也不见修炼，整天不是跪着哭，就是站着嚎的那些。

恰好此时白娘子提及，便想着顺便打听些相关消息，但又不能坏了自己的人设，故作沉思后才询问道：

“大白，我在上界极少得遇魔道修士，只听闻幽冥血海中阿修罗一族与之有些相像。”

“小师叔，我实不知究竟，在学艺之时，恩师曾言说，‘天道无弃’，想必那魔道也是一条修行之路吧，只恐天劫难渡。”

“姐姐，那他们就不怕劫数吗？”小青也少有的正经起来。

“我也不知，老师曾讲过，若提前知晓，那心魔劫极难渡过。”

“可天劫不是只有风火雷，三九之数么？”

此时卢玄生冷笑一声。

“哪有这般容易，天劫……过了三九天劫能成天地神人鬼五仙；再渡人、心二劫可为金仙，自此无寿元之忧；但不成大罗，仍有天人五衰之难，修道之路，处处荆棘，步步坎坷。”

小青撇撇嘴说道：“好烦呦，渡撒子劫么。”

凡修行之人，天劫便如那高悬利剑。渡得过，长生久视，得享逍遥自在；渡不过，身死道消，千百年修行俱化为泡影。

然顺为凡，逆为仙，既踏上修行路，岂会畏惧不前。

一时间，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那碧空、白云、红日，皆默然不语，神念渐与天地相合，院内只余微风吹拂，绿叶沙沙作响。

“小师叔、娘子、小青，该用饭了。”许仙的话语惊醒了三人。

红尘烟火气扰乱了空灵清净心。

……

失了心境，卢玄生飘然离去，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西湖灵隐寺外。

停下了脚步，耳听那佛钟回响，禅音缥缈，不由得仰天大笑，拾阶而上。

“道长，有礼了，不知……”

虽见到来人身穿一件不伦不类的道袍，知客僧还很客气地询问来意。

“吾是道济旧友，特来拜访。”

卢玄生本想行个道门礼节，可忽然发现自己并不会，只得胡乱拱了一下手。

“道济师叔正在闭关静修，恕不见外客。”

“这香烛钱还请大师笑纳，帮我通禀一声即可，就说是临安郊外卢玄生前来拜访。”

知客僧接过沉甸甸的银子，满是肥肉的胖脸上绽开了晚菊一般的笑容。

“施主向佛之心山水可鉴。”

卢玄生又拿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天地亦可鉴。”

知客僧肃然道：“佛门广大，普度众生，施主请随贫僧来。”

不多时，在一座禅堂内的道济和尚见到了小卢道长。

“施主见谅，上次一别已有数月，并非不见施主，只是贫僧本该由元空长老点化，现天命已改，平添了许多因果，临安之难我也知晓，怎奈有降妖之心，却无除魔之力。”

“那倒是我唐突了，可百姓伤亡巨大，总需有解决之法。”

“南无阿弥陀佛。”

道济和尚诵念一声佛号，神色渐显舒缓。

卢玄生暗忖：这和尚有点不对劲儿，道济是降龙罗汉转世，本应为释迦摩尼佛座下弟子，他念诵的佛号却是那位接引圣人。

记得还有种说法他是阿弥陀佛弟子迦叶的恶尸所化，最初被我点化时出现的人应该是迦叶本尊，现在估计也是，根据前段时间听到那个穿袈裟的大和尚所念佛号猜测，难道纵三世佛……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凛，不敢继续，但为不引起道济疑心，又道：“还请大师慈悲。”

“贫僧仅能出手一次。”

“多谢大师。”

至于何时出手，卢玄生没有细问，他预感这和尚也不会说，不由得有些后悔：

济公应该不会这样吧，逆天改命果然引起了变数，只是结果却不一定是我想要的。

天意难测而识者少，人心可察却变数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