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染看着门边探出来的那颗头，泄气道：“你可真是阴魂不散，不是叫你回去了吗？你不是要陪娘子吗？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要？”

顾安看到那面墙上被司空染刨开的洞，眉间闪过一丝异样。

他扬起手将一节青草叼在了嘴里，横跨一步，踏了进来，“都快四十了，好不容易找个娘子，自然得陪着。不过今日，小公子更重要！”说着，他行至那扣出的洞眼处，“啧啧”了两声，指着司空染道，“不得了，青天白日挖别人坟，小公子，你真是不得了！”

“什么坟？你胡说什么？”司空染面色突然凝重起来，声音也有些激动。

“你若是想知道，问我就行了，没必要刨别人坟！刨出来也没用，一捧骨灰而已！”顾安收起笑意，手指抚上那面墙，眼中带着一丝忧伤。

……

此刻，顾安、李君离与司空染坐在小花园的石桌旁，李君离瞪着大眼直勾勾地盯着顾安，期待着他开口。

顾安被李君离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殿下，您确定要听？”

好好的旧公主府一日之间变成了凶宅，在这之前已经有人开出百两黄金，想要购买她这处旧公主府。原本她还打算等这处宅子再涨一涨，如今算是怎么回事？百两黄金瞬间成了梦幻泡影！

顾安的话只在李君离耳中过了一道，她便立马回他：“确定！”

寒文站在墙头，四处张望着，那两名暗卫的位置他大概摸了个方位，确定他们听不见三人的谈话后，对正抬眼看自己的司空染微微点了下头。

司空染瞟了一眼李君离，眉间稍有忧色，将手递出，“殿下，若是害怕，可握住微臣的手。”

顾安没眼看，将托着头的手捂住面，深吸一口气，心中无语到了极点！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不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你们以为我是要讲恐怖故事吗？”

李君离心道：难道不恐怖吗？墙里面有尸体哎！虽然只是骨灰，那也挺恐怖！

顾安一顿眉飞色舞，讲了个凄惨的单相思爱情故事，故事中的女主人公一直不知晓男主的心意，男主在得知女主死后郁郁寡欢。

一条白绫寻死，被好友救了！跳河寻死，也被好友救起！买来砒霜却被好友换成了葛粉……

好友那是苦口婆心，还是没劝得住。许是恨好友阻拦自己吧，竟然用好友的剑抹了脖子，还留下一封信，叫好友将他火化后，葬入他画的那幅女主画像的墙里。

“人家都不知道他是谁，你说这人到底是有多死脑筋？”顾安说着说着越来越气。

李君离发现反握住自己手的司空染力道越来越足，抬头观察他的神色，疑惑中夹杂着气愤又有些犹豫。

“......”李君离任由司空染捏着自己的手，咬着后槽牙，忍着痛强装淡定地问道，“司空染，这座宅子，一百两黄金卖给你，要不要？”

司空染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将李君离的手捏的泛红，松开，惊讶道：“一百两？还是黄金？殿下，您怎么不去抢？”

李君离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说实话，之前已经有人给我出二百两黄金了，我没舍得卖，这个价格，已经给你打过折。还是半折！”

言下之意，对你够好了！

“真是......”顾安摇摇头，啧了一声，“殿下，我家小公子怕是再干上五十年御史，都不知道能不能凑够您这卖宅子的钱吧。”

李君离稍做思索，又假装为难，片刻后，忍痛道：“这样吧，司空染，我将此宅子送给你。不过，你欠我一个值一百两黄金的恩情，这份恩情暂且留着，往后我再来找你取这份恩情。如何？”

司空染越听眉间拧得越紧，心中盘算着李君离到底想要干嘛。

李君离见他似有难色，“你放心，我届时不会强人所难。”

司空染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回以微笑，应下此事。

......

回去的路上，顾安欲言又止，唉声叹气。

司空染实在看不下去，冷声道：“有什么话，就快说，憋着不难受吗？”

“都住过多少次法门寺了？家中的软床是不好睡吗？”顾安说完，又小声咕哝了一句，“还连累我被主人训斥。”

“你不通风报信，阿翁不就不知道了吗？自己通风报信，还怪我？”司空染没好气道，哼了一声，嘱咐顾安，“给你一个时辰，去查一下王记酒楼背后的东家是谁，若我没猜错的话，定然是司农卿王喆。若是他，你便不用回来禀报，趁夜潜入太仓署，将今年夏季的百官禄米发放名册抄一份给我。”

顾安长叹一声，不太愿意，还是勉强一笑，“是。”

顾安正欲离去，司空染叫住了他，“小心点儿，若是被捉了，别说是我的人，我可不捞你。”顾安无奈一笑，头也不回的走了。

......

司空染才刚回到府中，太尉遣来接他的马车就到了，在太尉身边跟了几十年的那位老仆人上前恭敬道：“小公子，主人说小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听劝，他只能辞官归隐，往后您自求多福。主人还说，在他走之前想再见你一面。”

司空染眼神空洞了一瞬，神色内疚，随着老仆人来到太尉府，老仆人将他带到祠堂，头发花白的太尉正背手立在祖宗牌位前唉声叹气。

“阿翁。”司空染看着这落寞的背影，不敢上前。

“来了？”太尉转过身，脸上带着慈善笑意，向司空染招了招手，“进来，陪阿翁说说话。”

祖孙二人盘坐于蒲垫之上，“染儿，阿翁本是靠着祖荫当了兵部尚书，一辈子小心谨慎才做了太尉。”说着长舒一口气，一番苦口婆心，“阿翁少时也似你这般鲁莽的追求过大长公主，可是公主毕竟是公主，她们身上不仅仅背负着使命，还有许多不能为外人道的皇室秘辛。如今，陛下与广文王虽然对这位长公主极其宠爱，可其中的关系极其复杂。阿翁只能劝你，不要参与其中，陛下与广文王虽然年轻，可都是狠人，你想要得到的东西怕是用命都换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