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江城大学的校园BBS上，一条管理员顶置的公告信息格外引人注目。

点开链接，只是一张白底黑字的红头文件，文中这样写到：

近日，我校接到群众举报，反映电子信息学院教授汪攀涉嫌贪污科研经费、克扣学生补贴等严重违反师德师风及法律法规的问题。对此，学校高度重视，立即组织相关部门进行初步核实。

为严肃校纪校规，维护学术诚信和良好育人环境，经校长办公会研究决定，即日起，撤销汪攀教授通信信息研究所主任的职务。同时，为确保调查的公正性和权威性，学校已将汪攀教授涉嫌违法违纪的线索转交校纪工委进行全面、深入的调查。

在此期间，学校将全力支持并配合校纪工委的调查工作，确保调查过程公开透明、结果公正。同时，学校也呼吁广大师生员工积极提供线索，协助调查，共同维护学校的纯洁性和学术的严肃性。

我校一直坚持严谨治学，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违法违纪行为。对于任何违反法律法规、校纪校规的行为，学校都将依法依规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后续调查进展及处理结果，将及时予以公布。

特此公告。

在校园BBS上，与红头文件几乎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大波针对汪磐的实名举报，和对陶源的悼念。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稍微有些政治敏感性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汪磐，这个曾经在电子信息学院叱咤风云的著名教授，大势已去了。

曹睿心想，以前都说，墙倒众人推，还以为墙倒是结果，众人推是原因。现在看来，应该是墙倒了，众人才敢推。

想想看，如果没有上层力量介入，在江城大学，汪磐这面墙依然坚不可摧；现在，上面只是稍微动动嘴，对于汪攀来说，就是一次毁天灭地的“降维打击”。

道理都是一样的：在汪磐眼里，陶源就是小人物，压榨甚至逼死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在教工委眼里，汪磐也就是个小人物，全国教授千千万，清除一个害群之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汪磐被带走调查的那天，曹睿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是一个沉闷的午后，穿过电子信息学院那条静谧而又略显压抑的走廊，曹睿迈着沉稳的脚步，引领着江城大学人事部与纪工委的一行人，来到汪攀的办公室门口。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地上，却似乎无法驱散那股不寻常的紧张氛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电流感，仿佛预示着风暴即将来临。

门缓缓推开，汪攀正埋头于一堆散乱的文件中，眼镜后的眼睛透露出几分疲惫与专注。他抬头，见到人事部与纪工委的人，脸色瞬间变得复杂，嘴角勉强勾起一抹弧度，试图缓和气氛。

那笑容，在众人严肃的面容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人事部的工作人员，眉头紧锁，眼神锐利。他径直走到汪攀面前，从公文包中抽出一份文件，声音像冰块一样冷峻：“汪攀教授，根据调查结果，发现你严重违反科研经费使用规定，存在克扣学生补贴等不当行为。基于这些事实，组织决定，给予你撤职处理。这是正式的撤职通知，请你签收。”

汪攀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站起，双手紧握成拳，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瞪大双眼，眼中闪过一抹不甘与惊愕，声音颤抖着问：“撤职？凭什么！我为学院付出了这么多，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我要申诉，我要举报那些诬陷我的人！”

人事部的工作人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汪攀教授，我们的决定是基于事实和证据的。调查过程中，工作人员查阅了相关的财务记录、学生反馈以及您的研究项目资料。如果有异议，可以在规定时间内提出申诉。但现在，你必须先签收这份通知。”

汪攀颤抖着手接过通知，手指几乎无法控制地抖动着。他咬紧牙关，仿佛要抑制呼之欲出的喘息声，声音低沉而沙哑：“你们……你们不能这样！我是清白的！我要见校长，我要解释清楚！”

这时，纪工委的两位工作人员上前一步，他们神情严肃，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其中一位工作人员，身材高大，面容冷峻，他声音冷硬而威严，如同审判者的宣判：“汪攀，恐怕你的申诉和举报得暂时放一放了。我们接到举报，并经初步核实，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包括但不限于贪污科研经费、滥用职权等行为。现决定对你进行立案调查。请配合的工作，跟我们走一趟。”

汪攀闻言，脸色更加煞白，他猛地退后一步，仿佛要避开即将到来的厄运。他挥舞着双手，声音带着几分歇斯底里：“不！你们不能这样！我是清白的！我要找律师！我要申诉！”

现场抓人，纪工委的人可不会给他太多辩解的机会。

那位身材高大的工作人员，语气更加威严地催促道：“汪攀，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在留置点，你会有充分的时间来说明自己的问题。但现在，配合调查是你的义务，跟我们走吧。”

汪攀的眼神在众人脸上扫过，最终无力地垂下头。他缓缓伸出手，颤抖着接过那份撤职通知和调查令，又看了看纪工委出示的证件和调查材料。他的手指在纸张上轻轻摩挲着，仿佛在寻找最后一丝希望，却终究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

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汪攀缓缓迈出了办公室。他的脚步沉重而蹒跚，仿佛每一步都在践踏着他曾经的骄傲和尊严。

门缓缓关上，室内恢复了平静，但那股涌动的暗流却久久不散。

窗外，阳光依旧斑驳地洒在地上，却已无法照亮汪攀那黯淡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