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歌走后，顾夕研掀开锦被，想下榻，去找季危安。

但也许躺太久，之前逃离狼群而撕裂的腿部肌肉还没好，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白裙散乱，青丝倾泻，顾夕研的小脸因剧烈的疼痛扭曲一下。

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纯净温暖，像太阳一般的少年，老天为何要给她夺走？

“我难道真的……不配吗？”

晶莹的眼泪滑出她的眼眶，女孩咬紧贝齿，攥紧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在地上。

但她的力气太小，一切好像都是徒劳。

等碧云端药过来，看到顾夕研躺在地上，连忙跑过去抱起她。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你不要吓奴婢啊。”

“我没事。”

顾夕研再掀开眼皮，黑沉沉的眸子没了绝望，只剩冷静的淡漠。

见以前可爱温柔的小姐露出这副表情，碧云忍不住眼眶发红。

“姑娘不要想太多，大夫说过让姑娘好好吃药，只要再吃几天就能好了。”

“药呢？”

“药在桌上，奴婢先抱姑娘起来。”

把她抱回床榻，给她掖好被子，碧云才去端药碗。

药很苦，但顾夕研喝习惯了。

“猫找着了吗？”

一口喝尽，她问。

“找是找着了，”

碧云接碗的动作有些僵硬，“不过它不知为何落了水，溺死了。”

“死了？”

“对，前天有丫鬟采买炭火的时候，在东街的池子瞧见，看毛色，是季小将军送来的那只没错。”

碧云的神色有些忐忑，她觉得很对不起姑娘，没看好小将军送来的猫，还让它乱跑掉进河溺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

但顾夕研绝美的脸上毫无波澜，“帮我拿纸笔砚，给祖母那儿递个信。”

姑娘不怪罪？

碧云愣了愣，“是。”

下午，禅心院收到摘星院的信时，程老夫人在对着佛像念经。

一旁的嬷嬷将信递给她，见是顾夕研写的，程老夫人布满皱纹的脸露出心疼的神色。

“哎，可怜的姑娘。”

才叹息一声，看完信，她的脸却骤然冷下来。

“顾姑娘说什么了？”

嬷嬷有些惊诧，程老夫人竟露出这种表情。

“好一个顾夕研，胆子竟然这般大，季家的求娶也是她能拒绝的？”

程老夫人冷哼一声，连佛经也不念了，径直往摘星院走去。

瀚海院外的天明收到丫鬟花月报信，连忙禀报刚刚下朝的程鹤年。

她想通了？

程鹤年一双寒眸闪过了然之色，来不及换下朝服，淡声道：

“走吧，去摘星院。”

院里，顾夕研早早穿好衣裙，简单梳个发髻，坐在桌案上。

待程老夫人进门，她瞬间挂上乖巧的笑，上前行礼。

“祖母怎么来夕研的院子了，夕研真是受宠若惊。”

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她面色苍白脚步踉跄，程老夫人自然地弯起嘴角，慈爱道：

“阿研身子弱，不必行礼，快坐下。”

“谢谢祖母。”

顾夕研乖巧坐下。

“阿研呀，你送来的信祖母看完了，但有些地方要指点你一下，你太小，要多听取长辈们的意见，不然很容易误入歧途，余生都遗憾呐。”

程老夫人坐在她一侧，抓起她的手，语重心长道。

她身上的檀香气息很重，双手布满皱纹，像一截枯木枝攥住了自己。

顾夕研弯弯眼睛，笑得乖巧，“祖母有什么意见，夕研都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