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我已经和季夫人互通了书信，季小将军很喜欢你，你就算去做妾也能体体面面。

而且你要知道，有多少女人嫁入深宅，身为夫君的男人却不爱她，余生都郁郁寡欢。

阿研，能得季小将军喜爱，你已经远超许多人了，不要不知足。”

程老夫人牵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模样。

“祖母说的是，这些夕研都知晓。”

顾夕研顿了顿，又道：“但夕研的主意不变，夕研不想进季家的门。”

“可是因为公主？”

程老夫人有些不耐烦，公主什么身份，顾夕研什么身份，公主毋庸置疑一定是正妻，她去做个妾有什么好委屈的。

“不是，祖母，夕研只是想通了，”

她摇摇头，绝美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左右我与季小将军才认识不到半月，而他与公主是青梅竹马，公主身份高贵，眼中容不得沙子。

如果夕研嫁过去，会一直被打压，不能在程季两家进一步连接中发挥作用，这样祖母还觉得这桩婚事好吗？”

她的语气诚恳，处处为程家考虑的模样。

“这……”

程老夫人闻言，确实愣住了，上下打量一眼程夕研那上不了台面的妆容——

如此贫弱的女子若在公主面前更得小将军欢心，她确实会愤怒。

若上报陛下，把怨气撒到朝廷中蒸蒸日上的程鹤年身上，就不好了。

但季家已经是顾夕研能找到的最好夫家，除了季危安，她再也不能往上爬。

就这样把婚退了，以后可能遇不到这种大家族了。

程老夫人拧着眉，浑浊的目光看着这个收养长大的孤女。

顾夕研迎着她的打量，满眼孺慕，笑容真挚。

“而且祖母，夕研被您收养长大，一直以来对您感激不尽，夕研希望余生都能陪伴祖母左右，一心礼佛。”

听到这，程老夫人的眼眶微微放大，脑海闪过她刚进府时那乖巧的模样，就算再无情的心也慢慢软下来。

“这怎么行，阿研，你还年轻，不老老实实嫁人，待在我这个老太婆身边做什么？”

“夕研若嫁人，就不能每天给祖母请安，不能时常侍奉在祖母身边，祖母就答应夕研，同意夕研待在你身边吧。”

既然不能离开程家，程鹤年也不能再靠近，顾夕研只能选择讨好程老夫人。

“哎，阿研能这么想让祖母很欣慰，”

程老夫人牵起顾夕研的手，轻轻拍了拍，

“祖母知道你做事处处为别人考虑，是个懂事的，哎，但祖母再问一次，你真的不愿嫁去季家了吗？”

“不嫁了，夕研只想余生陪在祖母身边。”

顾夕研说完，一阵尘香扑来，程鹤年到了。

“妹妹不愿嫁就不嫁好了，”

他一身朱红官袍，轻勾唇角，一副温文尔雅的文官形象。

“祖母，你之前不是说过缺个念佛经的人吗，我看妹妹就是个很好的人选。”

“鹤年怎么也来了。”

程老夫人的眼神瞬间慈爱起来。

“本想拜见祖母，但听下面人说您来了这里，便过来了。”

“我有什么好拜见的，你这孩子，每天当官那么忙，早些回去歇息吧。”

祖孙俩说话，顾夕研弯着眼睛，戴着那副乖巧的面具。

看啊，他们才是真正的亲人。

互相鼓励，互相问候，互相支持，互相理解。

而她呢。

她有要求会被认为麻烦，她有情绪会被认为矫情。

她想要逃离，但似乎做不到。

这程家既是牢笼，也是保护她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