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军是支身经百战的军队，是同季家军并称为宋国双臂的强军。

萧隶绝不相信赤焰军会被蒙国军队打败，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满怀一颗愤怒仇恨的心，萧隶在那个尸山血海待了一天一夜，终于发现两个线索。

明明是赤焰军的战斗，为何战场上会有季家军的箭矢？

明明是远在京城的两国之战，为何会有护龙卫的尸体？

能让赤焰军战败的不是他国军队，而是来自本国的背刺！

意识到这一点，年仅十三岁的萧隶没有慌乱。

他用平生最强大的自制力，接受了这个事实。

“原来登了皇位，就可以为所欲为……”

萧隶似笑非笑，看着上首的萧乾，状若修罗恶鬼。

“若是觊觎朕的位置，宰相那个老东西为何把一家老小的命押在你身上，隶儿，你还是老实说吧，说不定朕会宽宏处理。”

“看来父皇真的老了，连自己十五年前做过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十五年前？

记忆回到遥远的那年，萧乾淡漠的表情微变，手下的力道重了些。

他怎么了？

顾夕研难受地挣开他放在脖子前的手，瞥见下面萧隶那全然无畏的神情。

“父皇你说你不明白，儿臣也想不明白，为何你要下令坑杀赤焰军十万将士，他们妨碍你什么了？”

赤焰军？

众臣面露诧异，“他们不是战死的吗？四殿下为何扯到陛下身上？”

“四殿下，不要说了，”再说下去，你就没有存活的可能了。

陈云飞的老眼盛满泪水，沉重的脑袋倒在地上抬不起来。

萧隶没有看他，而是直直看着萧乾的脸，压抑在心中十多年的话语脱口而出。

“父皇知道吗？赤焰军为国征战多年，军营里的战士许多年都见不着家人一面。

为了我们这些天天山珍海味，妻妾成群的狗囊饭袋，一群年轻的战士在外征战厮杀，时刻面对刺入心脏的刀剑。”

脑中闪过孟岳和副将，还有那些战士们聚在一起欢笑的场景，一滴血泪划过萧隶的眼角。

“尽管如此，我想他们最后一定希望为国捐躯，死在敌军的手上，而不是被本国的军队围追背刺，坑杀在无法埋葬的黄沙地，死的不明不白，连一个该有的墓碑都没有。”

“四殿下！”不要再说了！

陈云飞的哭喊和萧隶的眼泪将原本恐怖的气氛变为悲痛和困惑。

不知情的大臣们被这股情绪感染，不由自主地看向萧乾，希望他能给一个好说法，说服他们，赤焰军是为国战死，而不是遭背刺而死。

“……”

上首的萧乾没有言语，他粗黑的眉毛皱着，似乎陷入了回忆。

顾夕研见他愣神，连忙吸一口气，削减自己的存在感，然后像只柔软的猫儿一样从窄小的空间滑出，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抬头看向下面低头不语的程鹤年，以及那个气质诡异的四皇子萧隶。

他口中的赤焰军，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顾夕研思索着，凝雪的皓腕拂平褶皱的藕粉色裙摆，刚想站起来，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打得措手不及。

浓郁的龙涎香夺走清澈的空气，耳畔传来阴森冰冷的吐息。

“朕想起来了，昭阳，朕不会再让你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