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

他要舍弃现在拥有的一切，财富、权利、地位、名声……只为同她一起流浪？

顾夕研瞳孔一缩，心中的火焰又略微跳动一下。

似乎看出她的动摇，季危安神色一喜，一把将她抱住。

淡淡的荷香钻进肺腑，他珍惜地闭上眼睛，“相信我，夕研妹妹，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温暖的拥抱，像太阳一样。

这种舍弃一切，为了自己选择抛弃荣华富贵，抛弃家族，选择流浪，只为和自己在一起的少年，现在正抱住自己，请她和他一起走。

也许我可以再信一次？

顾夕研攥紧手指，闭了闭眼又睁开，这次眼神里是全然的坚定。

“好，我跟你走。”

这是最后一次。

“西街有我提前牵的马，我们先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就混出京城，远走高飞。”

月光铺就的屋檐上，季危安的语气很雀跃，像在完成一个史无前例的冒险。

“好。”

白裙纷飞的顾夕研轻轻点头。

她目光越过程家林林总总的墙院，似乎看到慢慢远去的沈娇娇和程风行，菩萨面无情心的程老夫人，庇护她折辱她的程大公子，热情善良的程二小姐，温柔可爱的碧云……

这个养她困她的牢笼，她真的能冲开吗？

答案是不能。

季危安刚出忠勇侯府，几道凌厉的身影便从府里追出来。

为首的正是程鹤年。

他一身玄色宽袖长袍，长发一丝不苟地被鹤羽玉冠束起，露出五官深刻，冷峻淡漠的脸。

“季危安，我的妹妹岂是你说带走就带走的？”

“鹤年兄！”

季危安瞪大眼睛，转个方向继续跑。

“追！”

程鹤年语气极冷，几个黑衣人立刻听令，在屋檐上脚步如风，向季危安围堵过去。

“鹤年兄，你就成全我和夕研妹妹吧！我会给她幸福的！”

季危安不得已，只能出声请求。

“闭嘴，那是我妹妹，你不配。”

程鹤年的速度极快，在屋檐上几个蜻蜓点水，很快靠近。

他一个捏笔杆子的书生，身手竟然这般好？

顾夕研微微抬眸，正对不远处程鹤年那双充满阴霾的寒眸。

夜风飒飒，几乎能嗅到他身上压迫而来的尘香。

“顾夕研，你现在回来，还来得及。”

“鹤年哥哥……”

她眸光闪烁，轻唤一声，对着他挤出几滴眼泪，软声道：

“哥哥就让夕研跟着危安哥哥走吧，以后夕研定会想办法报答程家的收留之恩。”

晶莹的眼泪滑过她绝美的小脸，楚楚可怜，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但程鹤年没有，相反，他眉宇间的阴云反而愈来愈重。

“顾夕研，太阳没下山之前你还说过会余生待在程家，现在没过半天，你就出尔反尔了？”

“不，夕研在祖母面前说的话是真心的，但现在夕研出逃也是真心的，”

她所做一切，不过是想在有限的时间里，为自己多争取一点活路罢了。

“鹤年兄，别追了，念在我们幼时一起挨过板子的份上，今天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好不好？”

季危安边说边改变动作，改扛为抱，将顾夕研抱在怀里，让她的头埋在他的颈窝。

并低声说：“闭上眼睛，一切都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