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月色，柔得像一卷白透的纱幔，缓缓地倾泻下来。

他俯身过来时，轻薄的布料从她的小腿滑上来，让她不由得蜷缩了脚趾。

随后，睡袍被他恣意地甩在一边。

她感觉面前的月光暗了，原来是他的影子笼住了她。

他湿热的唇寻着她的嘴唇，撬开来，勾着她的舌尖，想要吃干抹净一般。

他温柔地像是在吃荔枝，剥了壳，吮着汁，白净的肉也要整个吞入腹中。

整幢房子里装了恒温空调，可偏偏情爱的潮热一波波，浸湿了剥下来的衣物，缠着裹着，腻腻地黏着两个人，却也不嫌厌。

他说：“我们这样好过了，你就不能再想着旁的人了。”

刚涉情爱的小姑娘，清清白白被他这般撩拨，早就迷了心智，涨红了脸，被他抱着，身子软得像一捧水，若有若无。

冰心咬住唇推他：“你胡说些什么。”

也不等她说尽，气息席卷，又咬着她的唇，再不是浅尝辄止的试探，那唇就在不肯离开她的唇。

直到没了氧，眼前水汽般雾蒙蒙的。

他说：“你要是想着旁的人，五哥心里可受不了。”

冰心只想，这人说起情话来，跟他谣传里冠盖风流的评价，倒有几分相合。

......

这场缠绵，算不上翻云覆雨，因着两情相悦，哪怕只是百般温存也是好的。

云璟燊对她的那种温柔，像含着一片冰鉴，耐心十足，周到备至。

所以，当冰心洗完澡，穿着条浴袍出来的时候，看见好看的男人，半靠在沙发里，仅穿着条真丝的睡裤，赤裸着上身喝一瓶冰镇矿泉水。

冰心第一次同他如此亲近，颇有些不自在，凑过去问他：“你......是不是很不舒服？”

就算没什么经验，但男女之间的事，韩司瑶也没少同她讲。

她问得心虚，暗骂自己竟说废话。

云璟燊抬起眸子扫过她，好一会噗嗤笑出声，笑得眉梢弯着，比平日里公事公办的样子，真切温情得多。

他起身把姑娘揽在胸前，把玩她薄薄的耳垂，垂着头，抵着她的发心，低声说：“你去休息，还生着病呢，我去冲个澡。”

他把她揽着往床上送，冰心暗暗咽了喉，那点燥热未退，口干舌燥的，只听见她嘀咕：“五哥，我渴。”

云璟燊把人安置好，取了瓶冰水，挡住了她要接过去的手，洇了一口在自己嘴里，又低头去吃她的唇舌，然后诱着她、喂给她。

还真是调情的方式百出，疼惜的手段万般。

冰心只记得，那柔软的唇是冰的，可是那水温温的刚刚好。

人也安心的阖眼，等云璟燊洗过澡，冰心早已困得撑不住，整个人倦倦的睡过去了。

朦胧间人被拉进一个清冽竹香的怀抱里，淡淡的清香，更有些助眠的效果。

那一夜再没什么奇怪的梦。

翌日等冰心醒来的时候，身侧人的位置是空的。

她睡眼惺忪地推门出了卧室，看见了正在带着佣人打扫卫生的丁姨。

丁姨看见一个姑娘，穿着主家的睡袍，从主卧走出来，心领神会地笑着说：“先生在书房通电话，让您起来了洗漱后直接到餐厅用早饭。”

白日的大院，景色和夜晚全然不同，二进院的暖廊，被整个包在玻璃暖罩里，阳光从四角天空灼灼落下，从无形变成了四方形状。

冰心再次看见那只吸水兽，站在它面前，胸舒臆阔，用手指点着小兽的鼻子：“就是你，昨天晚上吓唬我。”

丁姨听闻笑着答：“那东西半夜没有光，是挺吓人的，先生说这种聚财的神兽，晚上不宜露在亮出，所以也就没安照明，大家都习惯了，你初次来，可吓坏了吧。”

冰心暗自想，这男人，还真是极致的贪财好色。

真的靠近这个人，才意识到，云璟燊真的忙，早上一直在通各种电话，有时候他会讲粤语，婉转的声线还蛮好听的。

白天又被安排了各种会见，所以早上吃过饭，人被送到医院吊水，病房里，他用红润的指腹刮着她的鼻子说：“白天你自己想做什么都可以，你随意些，别太累了。如果需要车，让李聿给你派一辆，晚上我忙完了就去接你。”

她难得休息，早就被韩司瑶预定了一天。

只是眼前温情的男人让她遐想连篇，惶惶终日，那些程博的忠言警告，起初她并不在意，而此刻像沉入水底的浮尸，全都飘出水面。

她真是愈发的恐惧不安，所以那个清晨虽然阳光媚眼，冰心却格外沉默。

云璟燊温情地说：“怎么了，是舍不得我？”

冰心回过神，傻里傻气地说：“如果你很忙我就回公寓去吧，也不会很麻烦。”

他那双褐色的眸子暖暖地注视着她，说：“要不我留下陪你打针吧。”

他曲解了她沉默的真正原因，只是冰心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何况他是真的忙，她推着他的腰把他往外送：“你快走吧，一会司瑶过来陪我。”

云璟燊顺着她的动作跨出去半步，人又顿住了：“只有你那个女同学？”

“对啊，不然还有谁？”

“昨晚上五哥说的话，可不要忘了。”

提起那场春宵，她像向下踩空了一级台阶，心里咯噔一下，心尖泛起痒，臊着脸往外撵人，毫不客气的说：“你可快走吧。”

云璟燊勾着唇眼眸浸着笑，“你个没良心的，翻脸不认人。”

冰心只感觉不能再听了，就要把人送出病房，忽然云璟燊掉转身，按住她的脑袋，在她脑门上亲了一口，病房外恰巧有经过的医护人员，还有候在门外的李聿和邱月白，这下她是彻底老实了。

像一道封印，注入了身体，冰心眼前的场景变得透明，眼前人却更加清晰，她敛着眼睑用两个人听见的声音低语：“你干嘛呀......”

他笑着说：“听话。”

她如是答：“好呀。”

那个扎眼的人，在邱月白和李聿的陪同下，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而冰心转身欲回病房的时候，余光瞥见程博在楼层的另一侧通道站定。

远远的看，人群里像他这样身材挺拔，率性阳光的大男孩，还是格外醒目的。

进入社会3载，神色间也多了几分领导者的威严。

程博看见她把目光朝向自己，扯了嘴角跟她打招呼，人也走了过来。

冰心想起刚才那幕，想必程博看了个全程的西洋景，她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又是瑶瑶告诉你的吧。”

程博拎着果篮，帮冰心推门：“你怎么上班还能把自己累到住院。”

“程博，你公司事情那么多，真没必要过来的，我又不会挑理。”

“冰心，你说这话，好像咱们大学4年没做过同学，我是来打点客户的。”

冰心反而觉得自己不够坦荡，禁不住羞赧。

此时，一向风风火火的韩司瑶推门进来，看见程博的时候有点发愣，旋即面色如常地说：“寒寒，我头一次听说来例假也能住院的，你行，你真不错！”

冰心操起果篮里的苹果，颠了颠，作势要抛过去：“你还有点人性，我住院还要陪你逛街。”

“你这根本不算什么病，我给你确诊了，你就是缺男人，缺个滋阴补阳的男人。”

“闭嘴吧你呀！”

韩司瑶嬉皮笑脸地坐在了远离程博的位置：“呦！你家老先生不会这么规矩，到现在没得手吧。”

“瑶瑶，程博还在呢。”

也不知怎么了，今日的程博格外消沉，而韩司瑶也没和他互怼，两个人难得和谐相处。

韩司瑶凑过来，一张漂亮的脸蛋还用了番心思，看得出花红柳绿隐隐地妆点过，她贱兮兮地问：“你家男人那么帅，你是怎么忍着不下手的。”

冰心无语......三句话不离绛绡罗裙。

她轻咳着岔开话题：“程博，一会我和瑶瑶去逛街，你有时间吗？”

程博今日果然有些阴沉：“我开车送你们吧。”

韩司瑶眼风都没睬他一下，盯着玻璃瓶里剩余的药液：“寒寒，不然你直接喝了算了。”

“韩司瑶，你给我滚！”

程博开车把两个人送到了王府井，就寻了个借口开车走了。

冰心皱着眉，嗅出气氛诡异：“你跟程博吵架了？”

韩司瑶挽着她的胳膊，就往名品店里钻：“我俩哪天不吵架。”

“今天就没吵。”

韩司瑶说：“他又不是我男朋友，我也不能回回见面跟人家吵不停。”

冰心逛不了很久，就坐下来，看着韩司瑶在那拨弄展柜里的衣服，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依照冰心往日的个性，若是别人的事，都懒得问。

可韩司瑶的事，她揣度一下：“瑶瑶，咱们也就一个月没见吧，这一个月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吗？”

韩司瑶开始忿忿不平地骂：“还不是郑昱那个王八蛋，丢尽我的脸，这次我们彻底分了，我再也不会找你抱怨了。”

“就只这些？”

韩司瑶忽然懊恼地坐在冰心身侧，连挑衣服的心情都没有了：“寒寒，我能跟你说件事吗，你别怪我。”

冰心侧目疑惑地望她，韩司瑶几番挣扎，欲言又止的困难模样，终于苦着脸说：“我和程博睡到一起去了。”

这一天，九月末暑，天光乍现。

冰心望着五官皱到一处的韩司瑶，玩心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