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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五哥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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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五哥有分寸

这是冰心第一次到御苑。

当车子缓缓驶入翠绿涌动的巷子,路两侧挺拔的银杏树,在夜风中飒飒作响。

街道越走越别具古韵,环境越来越幽深,月朗云稀,偶尔穿插着几棵柳树,根干有两人怀抱粗壮,微风轻拂,细柳轻摇,偶有人家院墙外的蔷薇,送来阵阵清香。

而御苑的大门外,对立着两个口含宝珠的石狮子,门前左右分别种了两棵虬结有力的西府海棠,只是花期已过,幽绿的叶子,满树摇曳着。

院落外是朴素的青墙灰瓦,一踏进门,连很少在意外物的冰心也为之一惊。

老管家陡然见先生带回位姑娘,客客气气地问候:“姑娘初次来,家里有些大,如果摸不清,每个回廊下都有内线,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就会来寻你。”

云璟燊示意老伯:“于伯,这么晚了您休息吧。”

老人家也不再推辞,把空间腾给了两个人。

云璟燊牵过冰心的手,带着她沿风雨廊往内庭走,路过一个明堂,雕梁画栋的八角檐顶,站着八方神兽,撑出一片墨色夜空,而对应天井的地面上,理石雕砌着一个蓄水池,正中央稳稳坐着太平缸。

云璟燊见姑娘盯着看,给她解释:“这个叫四水归堂,水聚天心。”

冰心侧头问他:“这是做什么用的?”

“老派建筑用这个天井做通风排湿,现在多少有点水聚财源的意思。”

这庭院越走越幽深,冰心咋舌:“你自己住这么大的房子不害怕吗?”

云璟燊随手扯了领带,那动作随意地过于性感,他说:“这应该算不上房子了,这是03年我从外邦人手里赎回来的梁先生故居,毕竟国人的东西,还是不要落在外国人手里的好。后来整体修缮了一番,有了现在的模样。”

说话间,他们踱步到了后院,坐北朝南两间并排的宽敞卧室。

此刻面临一个选择,冰心凝滞住了。

“自己敢住吗?”云璟燊问这话时,嘴角噙着笑。

冰心窘着,手被他攥着,湿漉漉的,就在半小时前,她还义无反顾地上了云璟燊的车,而此刻,真到了这一步,人反而没了那股子拿得起的架势。

云璟燊双指弹了她的额头,嘲弄笑她:“你住西边吧,我常年住在东边,早点休息,有事就来敲门。”

这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放过她了?!老男人还真是套路多。

二人分别转身到各自门前,云璟燊忽然转头轻佻地说:“寒寒,最好锁门。”

冰心迅速闪到门里,从门缝里探出头,眼中一抹狡黠:“云先生,晚安!”

门就被姑娘重重的关上了,而门内的冰心依靠在厚重的实木雕花房门上,不均匀地喘着粗气,原来自己远没有想的那么从容不迫。

回廊下的房门外,云璟燊轻声嗤笑。

等冰心换了睡衣,从浴室走出来,瞥见被扔在床上的手机嗡嗡地震着。

冰心操起手机,一扫来电号码,不自禁地蹙眉:“喂,舅母这么晚有事吗?”

姚氏聒噪的声音溢出:“小寒呀,这么久不回家,你舅舅和我都怪想你的。”

“舅母您还是有事直说吧。”

姚氏讨好着道:“还不是你弟弟子恺,我们预备明年送他去国际学校,可是浦东的房子好贵呦,我们准备把卢湾的房子卖掉,你看你也不经常回来,外婆自己住着一套房很孤单,不如我们两房换一房,剩下的钱舅母算借你的,给你弟弟做学费,慢慢日后子恺大了,让他一起还给你。”

冰心沉默一下,在电话里冷笑:“你们现在住的房,也是外祖父的职工家属楼,这么多年,你们一家人竟然一套房子都没攒下。”

姚氏声音幽怨:“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亏得那些年你母亲不在我们照顾你,沪市的房子是那么好买的,一平十几万呢,你不帮忙,到时候外婆有病了,你回来床前尽孝吧。”

冰心压下心头火,早习惯这家人胡搅蛮缠:“好啊,你们最好也不要向外婆讨要生活费,她那点退休金养活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养你们一家三口,倒不知道,谁是妈谁是儿子。”

电话里男人埋怨着:“我说过你不要给寒寒打电话......”

姚氏电话还没挂,就开始劈头盖脸骂舅舅:“你要是有本事,我还用低三下四求她!难不成你儿子上学,还要我娘家花钱。”

冰心实在听不下去,果断挂了电话,一个人坐在卧室窗台下的深色沙发里,有些愣神。

房间里的老式地钟,有规律的摇着钟锤,夜色里清晰的滴答声回荡。

这样的自己,如何配得上风光霁月的云先生,她不可控地自卑。

从林姝黛意外身亡,冰心痛失母亲,生活里莫名多了舅舅这一家人,他们时常打着孝顺外婆的名号,到卢湾母亲留给她的私宅,一次次试探着,要冰心过继到舅舅家。

林博士当年车祸肇事的司机,起初是咬死不肯赔偿的,只说认罪伏法,大概也是家里穷怕了,不然怎么会开着超载翻斗车,疯了一样满城跑。

可是后来,沈冰心意外收到了肇事方的赔偿款,以及母亲这套房子的公证书和过户证明。

自此,舅舅一家从巴结外婆变成了讨好冰心。

这天夜里,她做了一些奇怪的梦,梦惊醒时,人已经汗涔涔地。

梦里的舅舅眉尾常年耷拉着,整张脸苦着,而姚氏张牙舞爪地把外婆赶出来了家。

她马上去摸手机,一看时间才刚刚凌晨1点多,却不是个能给外婆打电话的时间了。

她住的这间卧室,东面套着一书房,和一独立的卫生间。

书房的冷藏柜里,玻璃瓶的矿泉水摆放整齐。

她拧开一瓶,只感觉顺着嗓子冰凉凉的,可是心里的烦躁一丝未减。

冰心推开了房门,暖廊两侧的地面,整夜亮着昏黄的地灯,整座宅子到了深夜,莫名有点恐怖。

她全无睡意,循着记忆里来时的方向,信步往前走,暖廊连着外间的风雨廊,而他们住的这个二进院,比“四水归一”那个院子还要宽敞的多。

她走了几步,隐约看见匿在暗处角落里,一只弓背瞪目、作攻击姿势的巨大的猫,立在石柱上。

因为光线过于暗,冰心瞬间感觉汗毛颤栗,不知道是进是退,她现在连连暗骂自己不听话,大半夜跑出来干什么,这院子历史如此久远,该不会有什么猫妖之类的。

真是越吓越当真。

冰心屏息凝神,亦步亦趋地倒着往回走,俨然如临大敌,忽然间身体整个撞进了一个人怀里,她猛地转身,头皮发麻,人还未看清,清冽竹香直入肺腑,她的那声惊呼硬生生吞了回去。

此刻的云璟燊松松垮垮披着一件睡袍,带子敞开着,上半身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而冰心此刻就这么闯进了男人的怀里,触手是滚烫的体温。

云璟燊笑着问她:“这么晚不睡觉出来看星星吗?”

“那有猫!有只大猫!”她一哆嗦,人往后站了站,离云璟燊半步远,伸着胳膊往后一指。

云璟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瞧,更乐了:“傻姑娘,你好好看看,那是什么?”

冰心转头望去,这次有云璟燊壮胆,她凑上前好几步,陡然发现那是一个麒麟一般的石刻小兽,立在雕花的石柱子上。

云璟燊从后面拥着她,笑着指给她:“那是吸水兽,龙生九子之一。”

冰心有些气恼,这一闹显得自己格外没见识,云璟燊看穿她的窘迫,说:“这些东西比信息数据简单多了,你只是不接触,以后我教给你。”

他心细如发,还没等你开口,却预先了解你所有的情绪,让你没等发火,心就软了。

顺带着连那场惊魂梦也没那么扰人了。

冰心反而难为情,仔细琢磨,他这人若把你放在心上,细枝末节也会格外留意。

她问:“你怎么还没睡?”

云璟燊轻描淡写:“刚巧接了电话。”他并未言明,恍惚间听见了开门声。

他顺势牵着冰心的手,询问她:“我房间可以看星星,你要来吗?”

她默不作声,任由他牵着,云璟燊睨着她那愣忡的小表情,一个噩梦加上一个幻型的野兽,着实把她吓得不轻,遂也没再问,直接牵着姑娘回了自己房间。

云璟燊并没有骗她,他的这间房同冰心住的那间格局完全一样,只是东西朝向改变了,还有一点是,云璟燊大床的上方,是全景天窗,电动遮光帘被拉开,冰心依靠在床上,真的能看见帝都的三片天光和一点繁星。

而此刻,冰心大概也不能沉下心来好好欣赏一弯月色。

身侧的床下陷后,男人离得如此近,他枕着双臂,同她一侧斜靠在床上,修长的腿交叠着,敞开的睡袍下,依稀可见薄而有型的腹肌,和深刻的人鱼线,冰心稳住心绪,轻咳,提出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你这个要是漏雨怎么办?”

云璟燊笑了,这姑娘又莫名地犯傻气,他起身“哗”的一声,窗帘被他随手遮住,只余床头一盏米白色的灯光。

他走来,静静凝着她,笑着问:“明天还上班吗?”

冰心摇头,即将发生的事,早在心里排练了很多遍。

此刻,在柔和的灯光下,她娇脆的轮廓,眉和眼,美得不近情理,声音渺茫绵软,带着女孩子特有的嗲声:“可是我在来例假。”

云璟燊暗笑,这姑娘能堂而皇之的来,是因为有尚方宝剑。

男人俯身过来,温热柔软的掌托住她的腰,他的气息来势汹汹,嗓音暗哑:“我知道,五哥有分寸,不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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