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审讯室内的程闵，连单面玻璃之后的莫离跟方志文也怔住了。

给D6出口气？

方志文喃喃道：“你们家那大小姐，是得罪过这个深网创始人？”

莫离眉头一皱：“她才回来半年，能得罪谁。”

而且，大小姐除了对自己窝里横，各种作，在外面对着其他人都挺客气。

思及此，莫离感到一种舒畅的满足感。

“喂。”方志文斜了眼莫离：“你什么时候爱吃这种甜腻腻的玩意了？”

莫离没说话，继续吃着被言安若下车前，塞到他手里的奶油螺旋卷。

许荀一倒是突然问：“会不会是她走之前就认识的人？”

莫离的眉越皱越紧，如果是之前就认识的人，那他应该也认识。

会是谁想要借他人之手伤害她？

程闵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开口问出那个最关键的问题：“D6是谁？”

“我不知道。”徐晓飞无奈道：“虽然我们见过两次，但是对方都遮得很严实，坐在一个很黑的角落里。”

“这两次，在哪里见的？”程闵问。

“第一次，是在西郊别墅，第二次，也是一个像是别墅的地方，田昊带我去的，黑灯瞎火的绕了好几圈，我也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位置。”

也就是说，徐晓飞的口供，除了能确定暗网实际做的勾当比警方目前看见的更多外，几乎没有任何其他价值。

“哦，对了。”徐晓飞突然抬头：“D6是个女人。”

程闵假装无意地向后看了单面玻璃一眼，随即又转向徐晓飞，“你确定？”

“确定。我虽然不知道她长什么样，甚至连身高都推测不出来。但她是个女人，她习惯在说话的时候将手放在膝盖上，五个指头有规矩的敲击，她涂了护甲油，手也很白。”

程闵乘胜追击，“还有吗？”

徐晓飞又绞尽脑汁几分钟，“她身上有烟味，但我不知道是沾染上旁人的，还是她自己就抽烟。”

“如果让你再见到她，你能认得出来吗？”程闵问。

徐晓飞丧气地垂下头，“不能。现在想想，她应该从一早就在防备我，刻意装扮成看不出来的样子，连说话用的是变音器。”

看来不可能从徐晓飞这边挖出D6是谁了。

程闵换过了一个问题，“那天在易安市的交易现场，为什么你听见那个卖家说她是黄老师的妹妹，反应这么大？”

“因为D6跟我说，那是她哥哥的东西，被人偷走了，所以得叫我去接回来，一共有两颗，钱的话好商量。”徐晓飞快速说，“我不知道黄老师是谁，但如果那个人的意思是暗示，她是珍珠所有人的妹妹，岂不是冒用了D6的身份。所以，我才说不可能的。”

D6一定知道这个珍珠是什么，如果真如她所言，这是她哥哥的东西，那她跟黄江，是兄妹？

回到会议室，几个人对视沉默几秒，方志文先开口：“我有两点想不通，第一，黄江告诉过D6，自己手上有这两颗东西，所以在黄江死后，她要把东西找回来。她为什么一定要找回来，是怕暴露什么呢？第二，这个D6跟我们弟妹有仇，甚至恨到想杀了她的地步，这到底是什么仇？”

莫离听见第二点，面色微沉：“女人，黄江，珍珠，仇怨。我只能想到金佰利。”

“你是说。”程闵说，“这个深网背后的人，是金佰利的人。而她想伤害弟妹，是因为金佰利起了疑心？”

“不对啊，老大。”许荀一就着里面的逻辑违和，沉思半晌，“如果D6是金佰利的人，而她又是黄江的妹妹，那她怎么会让黄江绑架金杰？”

确实，金杰是金佰利的亲生儿子，他怎么会让手下的人去绑架金杰。

“你们还记不记得弟妹说过，那个黄江，曾经在金氏珠宝干过两个月。”方志文摸着下巴分析，“会不会是他在金氏珠宝期间，发现了珍珠藏着的秘密，想要挟金佰利，所以绑了金杰？”

程闵点头，这个猜测，他之前就跟言安若提过。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最后他死在了看守所里。

因为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金佰利要为儿子受到的无妄之灾出口气。

许荀一接着方志文的话继续提问，“那这个D6又是怎么跟黄江搭上线的，不然她怎么会知道黄江的老家在哪？”

这就像是条死胡同。

D6如果是金佰利的人，一定是不会让黄江绑架金杰的。

可D6如果不是黄江的妹妹，又或是熟悉的人，又怎么会找得到黄江在农村的家。

程闵感觉这两条相互矛盾的线索在脑子里打结，扭的他太阳穴发懵。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寂静。

“老离，弟妹下午去金氏珠宝了？”程闵问。

“嗯。”莫离回答，“之前林家父子的事之后，那个购物中心停业了一周，今天重新开张。”

方志文想了想说，“也要到下班点了，我们再去一趟金氏珠宝吧，等人走光了上去看看，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莫离应了声，给言安若发了条信息。

“阿一。”程闵对许荀一吩咐道，“你去再审一次田家那两兄弟，他们应该知道更多D6的信息，看看能不能再翘出来点什么。”

许荀一看了看三人，不满地嘟囔，“不是说好四大金刚吗？你们出去又不带我。”

程闵失笑，“你嫂子现在有危险，当务之急得先抓到嫌疑人，那可是你离队的心肝宝贝。”

许荀一只好轻轻“哦”了声。

“走走，下去抽根烟。”方志文站起身，揉了揉眉心。

莫离也跟着起身，却是拿出身上的半包香烟跟打火机递给方志文，说：“我戒了。”

“什么？”程闵有些惊讶，“什么时候就戒了？”

”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