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安若的心突然开始猛跳，不安、忐忑、苦涩，全部涌了出来。

觉得有什么堵在她的喉咙里，闷得快喘不过气，太阳穴宛如被千根针刺进，反反复复碾磨着。

终于，她开口了，“我可以都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言小姐。”程闵冷冷盯着她，“我不认为，以你现在的处境，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言安若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可是，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就证明看在他的面子上，哪怕我什么都不说，你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呵，你可，你可...”程闵简直要被气笑了，思量几秒后眼珠一转：“你先说哪两件事？”

“第一，不要告诉莫离，我做的事，和我一会要说的事。”

“好，我出去绝不告诉他。”

言安若点点头。

“第二，让我去J国。”

这次，程闵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开口问；“你卖这颗珍珠的目的，就是去J国？”

“是的。”

之前的交易是现金，这次的交易是网络代币，所以...

有个不好的念头突然浮现，程闵问：“你这次交易选择要btc，是因为你可以在J国的网络上做交易？”

“是，J国的网络安全几乎形同虚设，我可以随时在那边网购任何东西，前提是我得有btc。”

“你打算买什么？”

“枪，手榴弹，毒药，什么都行。只要能把人杀死。”

程闵难以置信的看着言安若，面前这个精致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大小姐，是怎么可以如此平静的从贩卖毒品进阶到杀人放火。

“你要杀谁？”

言安若咬着牙，一字一顿到：“金佰利！”

“他不是你...”

“就是他，害死了我爸爸！他在J国做毒品生意，想把手伸到江云，可我爸拒绝了，我爸从来就不是一个毒贩！”

程闵万万没想到，原来这件事的背后，牵扯这么深。

金佰利表面上是珠宝商人，可也是马拉在太平洋另一端最大的经销商之一，几乎垄断J国市场。

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了漂亮的中国媳妇后，自然也是想靠着关系打下另一个国家的天地。

他第一个看上的就是江云，原因很简单，连襟就是市长，做点什么都方便。

可是，言哲友却强硬的再三拒绝。

金佰利本来也没当回事，另外找了其他部门的人给自己亮绿灯，却被言哲友一并拦下，并且铁面无私的提交给了稽查处。

如果不是他早就买通了工作人员，提前知道这个信息回了J国，那么可能会被扣在中国境内。

那时，他下定决心，除掉言哲友，否则后患无穷。

“所以，你这五年去J国，就为了潜伏在他身边，调查这件事？”

言安若像是丢下了一个心里包袱般，长长的松了口气，“他很狡猾。我刚去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悲伤，难过，几乎让我怀疑自己会不会猜错了。后来，我借口在家没事干，去了金氏珠宝上班。”

“他们的交易流水在我的电脑里，我可以拷给你。还有，那个珍珠。确切的说，它只有表面一层是珍珠粉，里面裹着的是海洛英。表面上是金氏珠宝的董事长，实际上...”

“珍珠，钻石，金镯，店里的每一样东西，其实都可以成为他运送海洛英的容器。”

程闵有些不解：“既然，你手上有证实他犯罪的证据，为什么不提交给警方。”

“呵呵，怎么提？”言安若苦笑：“我爸原来是市长，能调动的资源难道还不够多？可是呢，话都来不及说完，就莫名其妙的死在了监狱里。”

程闵一时哽住。

长久的沉默后，程闵终于出声：“为什么不告诉莫离？”

言安若抬起头眼底深处闪烁着无奈和伤感：“告诉他，然后帮我报仇，替我去死？”

“程警官，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个念想了。在我爸爸出事之后，他就被牵连得被迫停职。可他没有跟我说，他一直在骗我，骗我说，他没事，组织还同意了他的调职申请跟我回了江云。”

“督察处把所有我爸的资产全部冻结，包括房子，包括车子，我妈经受不住打击病倒了。在几乎绝望的时候，他往家里拿钱，支付我妈的治疗费用。他说都是之前存的，也有问同事借的，我当时焦头烂额，根本没多想。”

“后来，我妈去世了，去世前她把我支开，可我没走，我在门外听见我妈妈最后的声嘶力竭，要他记住我们家的恩。可是...”

言安若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她捂住了脸，将头埋在双膝，“多大的恩，是要让他连命都豁出去，在地下拳场，那个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的地方，舔着血赚钱。可就是这样，他还是在骗我，骗我说出任务。”

“原来，那每一块钱，都是这么来的。原来他每次的秘密任务不过是躲起来养伤，再回来告诉我，他不会离开我，他会好好照顾我，他没事，他会让我过上富裕的日子，不为钱而发愁。”

“我可以跟金佰利同归于尽，也可以杀了他之后吃枪子，但我不能，不能再害他了。你知道他的，他答应了我妈要照顾我一辈子就一定会做到，他会不顾一切地站在我面前，可我不能！”

“他明明站在哪里都可以发光...是我不好，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他拴在身边，禁锢在自己的世界里...”

说到这里，言安若几乎已经泣不成声，程闵叹了口气，在她面前的桌上，放了一包抽纸。

“言小姐，如果你不是我兄弟的女人，我说不定会为你这种孤胆英雄的气节感到几分敬佩。”程闵冷着脸看着她：“可如果不是莫离将我从西南反恐时那片枪林弹雨中拖出来，那我中枪的可就不只是手臂了。他救过我的命。”

言安若抬起头，不解地与他对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所以，我不能眼睁睁让我兄弟再忍受一次不告而别。”

说完，他拿起桌面上一直倒扣的手机。

通话中-莫离

通话时间-73分21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