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家终于在今晚的家庭会议终于确定了路明非的弃考留学，打算在高考前就往国外大学投递简历，毕竟成绩水分极大的路明非也就只有英语还算看起来不错。就这还是和同班的某位英语狂人考托福的时候走了狗屎运才混来的一点点长处。通宵的研究了投那些看起来还算不错的美国大学后，路家这次家庭会议算是圆满结束。

第二天起早路明非就被婶婶喊起来去研究如何投递简历的问题，还拉上了本来强烈要求出门游玩的路鸣泽一起，叔叔则是在家泡了杯茶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上午写好简历，下午就带着路明非一起去了邮局。婶婶一边雷厉风行一边又算盘打的劈啪响，一方面觉得这万一还能走狗屎运，拿到美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也算对得起路明非父母寄来的钱，而且也不用再照顾这个有点窝囊的小five。另外的是孩子的学业总是大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就算路明非只能去一个国外名不见经传的野鸡大学，至少再面对好友亲朋是也能糊弄过去，说不定甚至还能获得些许吹捧。

这些路明非都清楚。

弟弟的学习成绩也不是特别乐观，虽然婶婶常年把清北这种国内名校挂在嘴边，但实际上路鸣泽的成绩也没比自己好太多，路明非就是路鸣泽弃考出国的问路石，路明非成功了说明这条路还算好走，如果路明非失败了也不用太担心，此路不通罢了，又不是没有别的路。路明非再复习一年和弟弟路鸣泽一起高考也不是不行。

忙活了一天以后，路明非瘫坐在电脑前，隐隐约约听到客厅里叔叔和婶婶不知道在争论什么，似乎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但因为这些天都没怎么休息好，路明非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路明非已经被这个连续不断的梦境折磨好几天了，以至于让他有些精神衰弱。梦里他忙着跑遍全球各地，什么古巴南非，印尼北美，似乎在寻找什么。他每次梦境都会随机出现在一个新的地方，语言不通的异国他乡他只能勉强用着自己大碴子味道浓郁的不行的英语和对方交流，索性梦境里的他自己还不是彻头彻尾的没头苍蝇，他手里有张画像，上面画着铃兰花纹，之所以知道这是铃兰的原因，还是之前梦里面一个亚裔男人告诉他的。

那场梦是在飘雪的西伯利亚。路明非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雪，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坚固的硬壳下面却是细碎柔软触感。路明非不会被场景所左右，没人会在意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异乡人，梦境将他合理化，他也将梦境合理化。

那个亚裔男人是和他对话最多的梦境之人，漆黑的头发遮蔽了对方的眼眸，比路明非高上一些，有些瘦削却穿着不太搭调的黑色风衣，他似乎也不觉得冷。他自称是个植物学家，有些胡茬的下巴在说话时会伴跟随喉结运动，他来这边时为了寻找快要灭绝的北极罂粟，至少也要找到些种子作为战利品回去。路明非只觉得惊为天人，在这么冷的地方还会有花朵的存在，按照路明非的思路，极地不就最多有点松树，或者苔藓吗？

“怪不得要灭绝了。”路明非一边朝前远望一边说着烂话“这么冷的地方，怎么看也不适合花朵存在。”

“正是因为这里没有花朵，所以才会展现出它的美丽，或许它并不艳丽，也不会绽放什么香气，但正因处于没有花朵的北极，才会让它如此特殊和迷人。”

“那还真是使命感满满啊，就为了让没有花的地方也有花，就要生根在这种地方。感觉稍微有点...”路明非停顿了会，似乎在琢磨措辞。

“固执？对吧”

“对，你很懂我欸。”路明非一拍手，恍然大悟。

“那你知道铃兰的花语吗？”

“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路明非完全不懂所谓的花语，他只知道红玫瑰象征爱情，会被送给爱人，白色郁金香经常会被同学们送给老师，大概象征了什么感情。康乃馨送给母亲，这种浅显的东西。

“铃兰的花语是return of happiness，意为幸福归来。在英国被称之为‘淑女之泪’，法国还有以花名命名的节日‘铃兰节’哦。”

一觉睡到晚饭时间，路鸣泽没好气的把路明非叫醒吃饭。婶婶早就做好了饭，就等路明非了。免不了又被数落几句，就全家快吃完的时候，婶婶开口问到“明非，我们明天打算去北京旅游，大概走5天，你要和我们一起去，我就把你的票也买出来，如果你不想去，也可以留下看家。”

“哦哦，那我还是留下看家吧，毕竟小长假都是人，在家里还清净些，我也顺便可以等等我通知书的消息。”路明非一边往嘴里扒拉着加了凉水的米饭，一边含含糊糊的说着。

“那我们就不带你去了，婶婶待会把钱和饭给你备好，记得按时吃，少吃点外卖。”

听着还有可选项，路鸣泽也当即表示自己也不想去看人头，自己也可以看家，甚至可以和哥哥一起看家。婶婶自然是不会同意的。路鸣泽在这家的地位甚至有时还不如路明非，至少在这种大原则问题上是这样的。

晚饭过后路鸣泽又霸占了电脑，等着一个不会闪动的QQ，大有一种如果“夕阳”明天约他出门见面就抛弃婶婶的旅游计划与“夕颜”见面私奔的态度。

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因为那个QQ背后真正的人就是和他睡在一间房子里。第二天一早，叔叔婶婶就带着略感疲惫的路鸣泽一起出了门。路明非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被婶婶的十八道早餐金牌催醒。

一个衰仔宅男的一天是从起床挂上社交软件开始。婶婶给他留了五百块钱，和已经包好的饺子，还有切好的蔬菜。不得不说婶婶做家务还是有一套的，一切事物都给路明非准备好了，只需要他简单翻炒就行。

洗漱进食以后，路明非陷入了完全不知道做什么好的虚无状态。

随随便便打发掉白天的时间，路明非切回桌面继续审视着自己的QQ，那个带着棒球帽女孩的头像依旧是灰色的，说不清是隐身还是离线。马总的svip即使高贵也依旧不能查询对方的真实状态。人与人之间距离总是那么微妙且模糊。这让路明非有些怀念起更早些年的千里眼功能，虽然这个服务停运了。

可乐被一饮而尽。正当路明非纠结于晚上吃什么，怎么吃，几点吃的人生难题时，代表小天女苏晓蔷的QQ头像却又跳动起来。小天女的消息总是简单直白，让人觉得她总是在布置和安排，只要听从就好，不需要反驳和自我思考。

“下午有空？请你吃饭，有事找你。”

“有，有的不能再有，就算是为了美味而免费的食物也会挤出时间。”

“那就晚7点，我们在金州区的开封菜见面。”然后发来了一个地址，小天女就草草下线了，也没有说具体商量什么。

地址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坐地铁和徒步花费的时间差不多。路明非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想着徒步去算了，当然也有路明非讨厌有些繁琐的安检程序和进出站可能会人挤人的现象。路明非的出门总是简单的，随便洗了个澡，找了套还算能穿出门的干净衣服，蹬上了自己有些发灰的黑色帆布鞋。外面天气还不算太热，路明非随便从卷纸上扯下一部分就揣到了牛仔裤的裤兜里，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带好钥匙便匆匆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