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鹤书社。

沈涟漪推开书社大门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段掌柜正准备关门，看见沈涟漪后惊喜道，“沈姑娘您来了？小人还以为今日您不来了呢。”

沈涟漪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君公子在吗？”

“在，在三楼，小人去通报。”

沈涟漪道，“不用，我自己上去就行。”之后扭头对血月道，“你在一楼等我，把食盒也给我。”

“是。”血月立刻把手中食盒放在了桌子上，人找了个角落里打坐。

血月身上散发着杀气把小二吓坏了，段掌柜深深看了一眼，也猜到了血月的身份。

玄鹤书社三楼。

不同于平日阳光明媚，沈涟漪还是第一次夜晚到来。

却见书社正中央四张桌上，每张桌子摆放一只精致的灯。

因为光线略有昏暗，给了君寞风一些遮挡，他也不像往日那般拘谨，“沈姑娘，你来了？”

“是，”沈涟漪将两只大食盒放下，把里面的瓶瓶罐罐都搬了出来，“把药喝了，喝完后开始治疗。”全程干净利落，甚至没什么废话。

“好。”

好在光线微暗，也显不出君寞风面颊的红。

他先喝了药，再脱了衣服。

当女子温暖的手触碰他身上时，那股暖意就好像在冰天雪地，进入一处温度适宜的温泉一般，令周身舒展，不舍离开。

因为治疗，两人靠得很近。

沈涟漪全神贯注输入真气的时候，却没发现，君寞风一直偷偷看着她，眼神中带着迷离。

一盏茶的时间后，沈涟漪退后，“可以了，穿上衣服吧。”

君寞风心跳加速——她发现他偷窥她了？怎么办？

沈涟漪继续道，“今天的治疗时间短，以后的也会短，因为我们要转短期治疗为长期治疗，所以不能急于一时，要循序渐进了。”

“是。”君寞风终于松了口气。

实际上沈涟漪说谎了，真正的原因是，从前给两个人用的真气，要分给三个人用——多了个小橘。

俗话说，一个和尚提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说的就是这种。

沈涟漪能怎么办？她也很无奈。

好在金疮药厂的第一批药在白天已经运出了京城，赶往前线，只要用上，就能看出远距离是否能产生真气。

如果成功，她可以研发更多药物，在整个南楚国使用，也能得到更多真气。

这也是她明明可以隔着衣服进行治疗，却非要君寞风脱衣服的原因——防止衣物隔阂浪费真气。

“这些药的用法，不用我叮嘱你了吧？”

“不用，沈……”

还没等君寞风的话说完，沈涟漪便道，“那就不多打扰你了，我手头还有事，便先离开了。”

“好，但……”

“不用送，我着急赶路。”

君寞风想留沈涟漪用晚膳，然而两次邀请都未说出口，最后只能怔怔看着女子拎着空的食盒离开。

人走了。

三楼空空如也。

昏黄的灯光迷离，好似幻境。

君寞风便这么坐在灯光之中，身旁好像还有佳人在。

许久，他苦笑两声，喃喃自语，“留下……又能如何？她是凌王妃，堂堂凌王妃，怎能让我等平民百姓肖想？我又有什么资格配得上凌王妃。”

然而说归这般说，是否甘心，也只有他自己知晓。

……

下了楼，沈涟漪拽上血月就向回赶路。

到了王府，天已经全黑。

王府门口，小娴和小云都正等着。

小云见王妃回来，焦急道，“王妃您可算回来了，王爷还未用晚膳，正等着您呢。”

沈涟漪道，“我知道，你们先回闲云居，我去主院看看。”

小娴道，“王妃您一定要小心些，王爷真的很生气，从昨天开始便一直生气。”

沈涟漪道，“我知道。”

说完，也不理会两人，快步向主院而去。

看着王妃远去的背影，小云急得红了眼圈，“姐姐，王妃会不会和王爷吵架啊？我真的怕……真怕哪天王爷的耐心磨没，对王妃不利。”

小娴在帮王妃做事，自然知晓一些内幕，安慰道，“妹妹你放心吧，就算王爷耐心磨没了，也不会对王妃怎样。”毕竟两人是合作关系，王妃的金疮药好像对王爷很重要。

见一旁的小橘不发一言，小娴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小橘姑娘别误会，王妃是个好人，只是更爱憎分明了一些。王妃对王爷的耐心有些差，是因为两人从前有个天大的误会，也因这误会，王妃在王府里吃了不少苦，所以王妃才……”

还没等小娴解释完，血月便快步离开。

小云见状，气得不行，“怎么不把别人的话听完？这个小橘真没礼貌！”

小娴拉着她，道，“小橘的性格便如此，你不觉得，小橘的性格和王妃有些像吗？”

……

主院。

院内院外，一片死寂，下人们战战兢兢。

沈涟漪入内，下人们来问安，常公公叹息着迎了上来，“奴才见过王妃。”眼神带着埋怨和愤怒。

沈涟漪只当没看见，“王爷呢？”

“王爷在书房。”

沈涟漪快步而去。

“诶，等等，”常公公追了过去，“王妃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听奴才一言？”

沈涟漪边走边说，“我知道你想埋怨我出尔反尔，现在不仅不帮王爷准备三餐，不陪王爷用膳，还整天往王府外跑，见不到人。”

常公公翻了个白眼，“王妃很有自知之明嘛。”

沈涟漪停下了脚步，面色认真地盯着常公公，“常公公，无论你信与不信，我做这些都有我的原因，如果我不跑出去，你们王爷也不会这么快站起来。”

常公公被王妃严肃的神色吓到了，“……但……但总得有个解释。”

沈涟漪冷冷看着他，“我和凌王之间是平等交易关系，我从未制约过他什么、也未过问过他什么，我只希望大家彼此尊重，不干涉对方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