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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涅槃之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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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涅槃之火(二)

何景箫瞳孔微震,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绝望。火光烧进了他深色的眸中,如同海上那场大火,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是你害死了她……”脑海中突然窜出一个声音,他迅速扭过头,呼吸加促。

那个声音环绕在耳边无限放大,如同水中波纹般层层荡开,盖过了周围的一切。

“你逃不掉的……金三角不会放过你……去死吧。”

话音刚落,无数张透明扭曲的人脸从四面八方飘来,尖叫着,怒吼着。何景箫剧烈地喘息起来,痛苦地抓着脑袋,手上青筋暴起。

“你怎么了?”颜绍安满头大汗地握着他的手腕,将他拉起来揽在怀里。

何景箫咬着牙,脸色煞白,目光凛冽地盯着周围的幻影,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

“永远,逃不走……”他喃喃自语着,眼里的光渐渐散了。

这一回,何景箫睡得很沉,耳边总回荡着虚无缥缈的呼唤声,“快些醒来吧……时间不多了……”

这声音一遍一遍在耳畔响起,或陌生或熟悉,仿佛来自无限延长的地方,令人捉摸不定。

此刻,那个声音又响起了,忽远忽近,像是在诱惑亦像是牵引。何景箫蹙着眉,竭力想要回应那个声音,可身体却像被钉在十字架上无法动弹。

在那无尽的痛苦与混乱之后,何景箫的意识渐渐坠入黑暗,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是……医院?何景箫扫了眼四周,顾不得胀痛的大脑挣扎着要起身。

“你先别起来,”操怀江坐在一旁剥着橘子皮,“你这是癔症性晕厥,需要多休息。”

何景箫对于他的话置若罔闻,撑起如铅重的身体,咬着牙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诶,”操怀江丢下手中的橘子,伸手扶住他,“老颜走前都交代明白了,让你躺着休息。”

何景箫闭着眼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唉,”操怀江沿着床边坐下神情复杂,“你患有间歇性精神病,你自己知道吧?”

何景箫闭口不言,落寞地盯着交缠的指尖,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一种无力感。

“你也是倔啊,”操怀江将温水递到他唇边,“明明身体受不了,为什么还要答应林局出来做顾问?”

闻言,何景箫冷漠地将脸别开,抿着的唇没有一丝弧度。

“我不是在指责你,”操怀江将水杯放回桌子上,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才二十出头,不用急着证明自己,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何景箫的神色有所缓和,薄唇微启,带着一丝沙哑道:“你们,都知道?”

“放心吧,没告诉老颜,”操怀江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打趣地朝他笑了笑,“就知道你会瞎操这个心。”

何景箫低垂眼帘,叹了口气,闭目养神起来。操怀江一扭头,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弯了弯唇角,不再打扰他。

事故发生后,为还原事故真相,查找火灾“真凶”,北仑区消防救援总队和定海区公安局立即启动跨区域火灾调查协作机制。

联合调查组到达现场后通过建筑自动报警系统的信号反馈以及消防人员的火场侦察确定了起火点。

此次事故的起火点位于该医院住院区三楼的一间空病房内,而君漩的病房就在其正上方的九楼。

据知情人士回忆,起火后,看守民警曾尝试着帮助她撤离,却发现病房门被反锁了起来。

起火时间大致在两点半,医院的工作人员大都在忙。

从监控录像来看,两点二十分,一名护士推着医用推车进入该房间,三分钟后退了出来,此后没有其他人进过三楼的那间病房。

刑警当即找到了那名护士询问,当事人表示自己只是在按医院日常条例进行查房,院方也就条例给出了证明。

经后续的现场勘验,并没有在现场找到人为引火源,所以初步断定为自然起火。

“颜队,”徐宥川满头是汗地跑过来“起火原因找到了,是窗帘自燃。”

“自燃?”

“对啊,消防大队说该医院的窗帘是化纤材质的本身就易燃,加之病房位于西南方向,夏季受西晒影响有起火的可能。”

“不对,化纤的燃点超过了100℃,而气温没有累加效应,再怎么高也不会到这个数。”颜绍安思索了片刻,皱着眉反驳道。

“还有,”颜绍兴补充了一句,“君漩在火灾发生前给门上了锁,很明显,她在事发前就料到了会起火。”

“那您的意思是……是君漩放的火?”徐宥川有些摸不着头脑。

“……”颜绍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抡了下对方的脑袋,“她坐着轮椅,又有两名看守,你告诉我她怎么放火?分身么?”

徐宥川摸着被抡的脑壳,讪讪地笑了笑。

眼下的问题很是棘手。首先,现场没有发现人为引火源,除了那名护士,再没人进过那间病房,凶手是如何点燃窗帘的呢?

其次,起火的位置如此微妙,凶手的目的是什么?

再者,君漩如何料到会起火?她跟凶手什么关系?

颜绍安挠了挠脑袋,很是头疼。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那组卦象,离卦代表火,预示着火灾发生。起火的楼层是三,是否也与卦象有关?想到这,他的眼底逐渐变得清明。

中午,颜绍安忙完工作,提着便当盒急急忙忙地走到病房门口,抬起手抹了把脸上的汗,调动调动面部肌肉,使他看起来不那么疲惫。

“操儿,”他调整好表情推门而入,朝蹲在垃圾桶边削苹果的操怀江扬了扬下巴,“你去吃饭吧,这里交给我。”

“嗯……”操怀江一面应着一面从容不迫地将苹果削好,往不锈钢盆里“咚”地一放,“皮我削好了,你给他切一下。”

“好,”颜绍安将便当放在桌上,难得正经地朝对方点点头,“辛苦了。”

“切,”操怀江笑得一脸嫌弃,将手搭在对方肩上,“咱俩之间还装什么?”

“吃你的去吧,”颜绍安噗嗤一笑,朝对方虚踹了一脚,“给你脸了。”

操怀江一走,病房里的气氛立马沉寂了下来。

“感觉怎么样?”颜绍安看着何景箫病态的的面容暗自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酸涩。

他默不作声地将饭盒打开,端过来沿着床边坐下,试探着开口,“先吃饭吧。”

何景箫半阖着眼,脸上空无一表情,双手无力摊在被子上,一副忧郁的模样。

“阿箫,理我一下呗。”不知为何,颜绍安突然这样唤他。

何景箫身体一颤,错愕地睁开了眼,薄唇微张,似乎有话要说。

见对方有反应了,颜绍安笑着露出两颗虎牙,“你先吃饭。”

说着,趁机舀了一小口送进对方嘴里,然后得意地挑了挑眉,“怎么样?本大厨亲自操刀,味道可比老操削的苹果香多了。”

何景箫被迫嚼着饭,蹙着眉抬起麻木的手想要接过汤匙,却被颜绍安一躲。

“体力活我来,你配合就行。”

“……”

尽管何景箫内心极力抗拒,可在颜绍安的威逼利诱之下还是一口一口地将饭吃完了。

午饭过后,颜绍安收好餐盒,拿起筷子将苹果当心穿过,举着往对方脸上一怼。

“老操的劳动成果,尝一口?”

何景箫摇了摇头,眼神迷离,身体微微倾斜。

“啧,才起床又困了?”颜绍安将苹果送到自己嘴边,大口一嚼,发出“喀嚓”的声响。

“告诉你个好消息,”颜绍安边咬着苹果,边神秘兮兮地凑过去,“要不要听?”

何景箫睁开眼,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迟疑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刚问了医生,你今天下午就能出院。”

闻言,何景箫瞬间精神了,黯然的眼神逐渐明亮起来,宛如破晓的曙光。

“哎,”颜绍安看着他随时要翻下床的模样,一手按在他肩上,“这会儿别越狱啊。”

“还有,回去之后你得暂停工作,”颜绍安絮絮叨叨起来,俨然一副长辈关爱晚辈的模样,“奉林局长的指令,在你恢复期间,我负责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何景箫疑惑地看着他。

“也没什么,就是同居。”颜绍安轻描淡写道。

“不要。”何景箫想也没想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你这声‘不要’说给我听也没辙啊,”颜绍安将苹果核往垃圾桶里一抛,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有种去和老林理论,保不准他会带着一家老小亲自上阵。”

颜绍安翘着二郎腿,双手一摊,笑得有些狡黠,“跟一个人同居还是跟一群人同居,小何同志,选择权在你。”

何景箫动作极小地撇了撇嘴,有些郁闷地垂下眸。

“两人一块儿挺好的,半夜起来撒尿也有个照应。”

“……”

“啧,”颜绍安看着对方带着幽怨的眼神,不禁低笑着,“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跟个姑娘似的,一堆小情绪。”

“你这样,以后找了女朋友,不得鸡飞狗跳。”颜绍安想想那场景就觉得滑稽,毫不掩饰地伏在桌子上大笑起来。

何景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中藏着几许愠怒。

“干嘛这样瞪着我?”颜绍安将拳头放在嘴边咳了几声,勉强止住了笑意,“我说错了吗?还是说你根本不打算找女朋友?”

“不找女朋友找男朋友也行,”颜绍安的嘴跟加特林似的顺溜。他摸了摸下巴,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最好要有编制。”

“……”何景箫的额角抽了抽,冷着脸缩回被窝,不再搭理他。

“哎,”颜绍安揪了揪他翘起来的头发,“你先别睡,我有事想请教你。”

何景箫不情不愿地转过身,躺在床上,一副“有话快说”的模样。

“还是卦象的问题,”颜绍安思索了片刻,组织好语言问道:“离卦中有没有对应的数字?

一听对方问的是正事,何景箫的神情立马从冷漠变成了认真。他微微撑起身,简洁明了道:“三。”

“果然……”颜绍安摩挲着下巴,点了点头,突然想起君漩在自首文书中提到的“哈姆萨”,若有所思。

很显然,谭义康跟君漩都只是棋子,“哈姆萨”组织才是幕后黑手,它害怕棋子的出卖干脆弃子,杀死了两人。

看来,那个“哈姆萨”组织才是幕后真凶,想要解决案子就必须摧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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