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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涅槃之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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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涅槃之火(一)

“你猜得不错,我是‘哈姆萨’的一员,”君漩似乎被解开了锁,不再隐瞒,“我参与了这起凶杀案,只是没想到,我也是祭品中的一个……”

“那天在福利院,我替你们挡子弹,不过是想利用你们逃出来。”君漩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谭院长死了,‘哈姆萨’同样会杀死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亲自向警察交代清楚。”

何景箫微微颔首,原本深沉的眸中多了几许温柔。

回想起过去,他也曾为了摆脱深渊付出巨大的代价。但如今不同了,他的目标不再是逃离,而是让这个深渊彻底消失……

“这些天我也看开了,”君漩释然地笑了笑,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光彩,“与其受困于精神,不如受困于躯体,我虽然走不出去了,但至少精神上是自由的。”

何景箫看着对方眼中的清明,心知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瞥了眼表,站起身正欲离开,对方却叫住了他。

“哎,”君漩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你对五行和八卦应该很了解吧?”

何景箫看着她,算是默认了。

“五行理论中有言,‘天地之性,众胜寡,故水胜火’。”君漩装腔作势地捏着嗓子,倒像个传教士。

何景箫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像是给她的承诺,也像给自己的承诺。

定海区公安局内,颜绍安好不容易歇下来惬意地喝口了热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踢了踢一旁的操怀江,“我的顾问呢?溜哪去了?”

“他去探望君漩了,”操怀江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了筋骨,“怎么?他没和你说嘛?”

“……”好家伙,跟老操说了也不跟我说一声,颜绍安满脸黑线。

临近晚饭时间,何景箫才回到办公室。颜绍安翘着腿,目似瞑意暇甚,见他回来便掀了掀眼皮,“回来了?一会一块儿吃饭吧。”

何景箫放下挎包,没有拒绝。颜绍安坐起来,身体舒展地打了个哈欠,看着精神了不少。

“哎,”颜绍安托着腮往旁边凑了凑,眼里闪着星子,一副吃瓜的模样,“你跟君漩聊了什么?透露透露呗。”

何景箫看着他,没有说话。

“啧,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可说的,”颜绍安晃着腿,突然话锋一转,勾起一丝痞气的笑容,“除了犯罪。”

“……”

俗话说的好,干饭前头跑。饭点一到,颜绍安便准时出现在街头,开启了觅食模式。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这条繁忙的大街便开始了它独有的热闹与喧嚣。

漫步街头,一排排霓虹灯悬在头顶,流光溢彩。街头巷尾,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各种美食的烟火气交织在一起,令人垂涎欲滴。

“想好吃什么了吗?”颜绍安东瞅瞅西望望,鼻尖敏锐地动了动,“我闻到肉夹馍的味道了。”

何景箫对肉夹馍似乎不感兴趣,单是扫了眼前面乌压压的人群,就让他汗流浃背。他放缓脚步,环顾四周,索性找了个公共桌椅坐下。

“我跟你说,这边的脆皮鸭简直一绝。一口下去,好吃不腻……”颜绍安絮絮叨叨地往前走,一扭头却发现人没了。

“欸,人呢?”颜绍安189的大高个愣是伸了伸脖子,扫了一圈后终于在花圃边找到了抱着手机的何景箫。

“……”

颜绍安瘪了瘪嘴,双手往兜里一插,松松垮垮地站在一旁,“那家伙,真觉得自己成佛了,佛还要吃斋呢。”

“算了,”颜绍安耸了耸肩,看向对方的眼中充满无奈“他玩他的,我吃我的,我们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说着,他伤感地吸了吸鼻子,所有的悲伤涌上心头,化成了一句“卧槽,好香啊。”

颜绍安被香味勾走了魂,如痴如醉地扎进了小吃堆里。何景箫则放下手机,看了眼对面的馄饨小店,站起身来。

不多时,颜绍安带着满满当当的战利品走了过来,长腿一跨坐在面前,打开了冒着白气的塑料盒,漫不经心地吟咏道:“人生自是有情痴,脆皮烤鸭来一只。”

“正宗脆皮鸭,来一块儿。”颜绍安夹起一片皮薄肉厚的鸭肉,蘸了蘸酱,往何景箫的勺中精准一丢,褐色的汁水四下飞溅。

“噗呲——”

何景箫拎着汤匙的手僵在空中,默默地看着褐色的酱汁在清汤中晕开,与汤底交融着变淡。

“……”何景箫兴趣索然地丢下勺子,无语地斜了对方一眼。

颜绍安此刻正沉浸在美食中,没接收到那记眼刀,只是若无其事地叼起一块肥美的鸭肉,“嘎吱”一声,满嘴流油。

他扇着口中的热气,满足地发出一声慨叹,“唉,还是吃饭舒服。班一上劳神又伤肺,饭一干暖心还养胃。”

“诶,你这就吃饱了?”颜绍安看着对方碗里孤零零的鸭肉,用筷子一撩,毫不嫌弃地塞进嘴里,看得何景箫嘴角一抽。

“你不吃肉么?”颜绍安喝了口汽水,脸上露出关切之意。

不对啊,他刚才吃的馄饨也是肉馅的,这不明显的双标么?

颜绍安想着,将汽水一搁,一副被伤了心的模样,“你不是能吃肉嘛,怎么对食物也区别对待呢?”

颜绍安说着,突然想起酱汁飞溅的场景,顿时恍然大悟,“是不是因为我把酱汁溅你手上了?”

“?”何景箫满脸疑惑,低头一看,手背上果然有几道褐色的痕迹。

“……”他抽出纸巾擦去污渍,脸上写满了隐忍,微蹙的眉间带着一丝愠怒。

“我就知道……”颜绍安精准地捕捉到了对方眼底的怒意,逐渐委屈起来,“我做错了我道歉,可鸭肉招你惹你哪了?我的错为什么要让它来承担?它只是一块鸭肉!”

“……”何景箫深吸了口气,攥紧的手指咯吱作响。

难怪找不到对象,做他对象容易心肌劳损,保不准会猝死。

此时,小街上的人越积越多,各种各样的噪音混杂在一起,哄哄闹闹的令人心生烦厌。

何景箫扶着额,硬生生将那股烦躁压了下去。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渐渐浮现出一种无力感。

晚饭时间一过,两人便准时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由于案件复杂,处于特殊时期的刑警们主动加班加点,不留余力地对案件进行调查。就这样一连过了几天,大家也都习惯了忙碌的生活。

这天,午休时间刚过,两人便如往常一般坐在位置上,处理着手头上的工作。

“老颜,”操怀江推开门,走了进来,“君漩投案自首了,讯问过程很顺利。看守所那边已派出押解警力,实施24小时病房戒护。”

“哦?自首了?”颜绍安站了起来,将挂在椅子后面的大衣往身上一披,“正愁呢,我过去看看。”何景箫短暂思索了片刻,也跟了出去。

银色越野车沿着海岸线在公路上驰骋着,风擦过车窗,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何景箫抬起头,目光深沉地望向窗外,眉目苍凉间带着一丝忧伤。

医院的红十字标识近在眼前,耳边却传来尖锐的鸣笛声。

颜绍安调转车头紧急避让,几辆消防车呼啸着擦肩而过,红色警灯在空气中划出几道光影。

颜绍安大概瞄了眼消防车行驶的方向,心中顿感不妙,随即利落地把档一挂,加大马力朝医院驶去。

车一停稳,颜绍安便冲下车,随手把门一摔。医院大厅前已拉起警戒线,颜绍安徘徊了片刻,退出来焦急地仰起头。

炽热的火焰带着墨色的浓烟向上攀爬,将雪白的外墙一口口吞噬,强烈的视觉冲击和热浪扑面而来,令人望而生畏。

在一片嘈杂之中,医院里陆续有人抱着脑袋,相互搀扶着从大楼里撤了出来。

颜绍安全身紧绷,迫切地在人群中搜寻君漩的身影。

“你看!”周边的群众骚动着向上指,“那儿怎么还有个姑娘!”

颜绍安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猛得一抬头。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靠在窗前,面色平静地望着楼下惊呼的人群。

是君漩!颜绍安仰着脑袋,手放在嘴边作成喇叭状,扯着嗓子朝楼上喊道:“君漩!”

君漩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呼声,愣了一下,侧过脸看向他。在认出是谁后,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仿佛在作最后的道别。

“火烧上来了!快出去!”颜绍安胡乱挥着手,心跳狂跳,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滴落。

何景箫蹙着眉站在一旁,薄唇紧抿,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

君漩安详地坐在轮椅上,手里还拿着那本《人生的枷锁》,温热的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发,熏得她微微阖了眼。

不知不觉地,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轻了,随着风飘了起来,脱离了这副苦不堪言的残体。

她越飞越高,跃过了深色的大海。海平线上藏着的半轮朝阳,将暗淡的天空照亮了。她一转身便能扎进满山的花海中,跑着,笑着……

“君漩!你逃啊!”颜绍安眼见火窜了上去,喊得撕心裂肺,声音嘶哑得仿佛能滴出血,“快逃!”

火焰越爬越高,已经够到了窗子。火舌卷曲着钻进窗口,嗖的一下点燃了窗帘。君漩感受着火焰舔舐皮肤,仿佛要将她连同身上的枷锁一同撕碎。

肩上的不死鸟刺青在火焰中格外明媚,正如她唇角勾起的微笑。

再见了,黑暗的世界,我从此自由了……

炙热的火焰一口吞没那个小小的身影,撕咬着,焚烧着。人们的呼喊声在热气中回荡,渐渐化作了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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