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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思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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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思故人

雾敛许多时日未见到墨澜了,虽是在一方皇城内,但有意避之不见,确实可以长久不相见。

春日渐消夏初来,衣裳的料子越来越轻薄,午时日头挂在正空,明晃晃的光照亮一地,白日渐长。

雾敛闲闲坐在湖心凉亭中,捻起鱼食丢进湖里,十几尾鱼拥簇过来争抢着食物,雾敛来回几次不见停,阿菱端来一碟瓜果,探头看了看湖中肚皮滚圆的鱼儿,赶忙叫道:“婕妤,您再接着喂下去恐怕明早这些鱼全都翻了肚子了。”

雾敛唔了一声,望下去,果然,湖中的鱼儿确实被她喂得个个肚皮大了一圈。她于是不再投食,手搭在栏杆上,半个身子倚了上去,目看远方,似想起来什么,她道:“我从小喂养小动物就喂得极好,我在进宫前,还养了只雪白的狸奴,它生得极优雅,我对它喜爱极了。”

阿菱为雾敛整理头上歪了的簪子:“下月圣上带婕妤回去时,婕妤不如将它带进宫里。”

雾敛问道:“你怎知圣上下月会带我回家?”

阿菱道:“早上去领宫殿需要的物件时,圣上身边的风聆偷着告诉我的。大概是下月的既望日。”

下月的既望日,五月十六。

雾敛在心下想着。

“哦!”阿菱突然提高了声音,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看我这记性,婕妤,扶秋宫的娘娘组了一场宴会,各宫的娘娘都需要前去。”

雾敛听到这话,已在心里找好了拒绝的理由,刚要开口,阿菱却是更为难的看着她:“婕妤,是无法拒绝的,扶秋宫的娘娘请示了太后的。道这是促进各宫娘娘间感情的宴会……”

雾敛只觉得好笑,一群蛇蝎美人,哪来的什么感情。不过她并未与阿菱绯言,待暮色到来,挑了初入宫来太后赏赐的一副夜光杯盏就前去赴宴。

暮色未晚,偏在扶秋宫门外就遇见了坐在轿辇上睥睨下方的落昭仪,雾敛停下脚步,欠身让落昭仪一行人前进。

落昭仪眼风在雾敛身上流转,从鼻间发出不屑的轻哼声:“乔婕妤还真是娇气,我那盏茶竟泼得你从那日起就未出长乐宫,怕不是卧床月余吧?”

未步出长乐宫是真,卧床月余为假。

雾敛不与落昭仪起争执,欠着身垂着眸轻声:“昭仪那盏茶不至于让雾敛卧床那么久。至于未出长乐宫,是雾敛身体有其他不适。”

眼下是扶秋宫宴,落昭仪也不寻雾敛是非,带着她满身的傲气,让宫人抬她进了扶秋宫门。

暮色袭来,雾敛看着高高在上的落昭仪背影消失,才起身走进扶秋宫。

扶秋宫的娘娘也是位昭仪,冯姓。

落昭仪好似极亲近冯昭仪,拉着她的手,姐姐长姐姐短的叫道。

这场妃嫔间的宴会因为没了圣上在,所以少了一些争奇斗艳的场面,倒是极和谐。

众人在扶秋宫西殿庭院里饮酒赏月,趁着醉意有人赋诗,有人铺开宣纸将诗写下。

风里溶溶酒气,还有隐隐花香,月色朦胧。

雾敛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一杯接着一杯,这酒叫梨花白,不醉人。

不醉人,却醉心思。雾敛支颐,想此时顾公子在做什么呢?

乔顾两家交好,两家宴会也常有,他二人未到饮酒的年纪,两家长辈看的紧,但偶尔也会有松懈的时候,他二人就偷偷带着一壶清酒,寻到没人的回廊下共饮。

顾江风不让她饮太多,自己倒反而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雾敛嫁进宫前,顾江风趁着酒意,将雾敛抱在怀中,在她耳边说明年就娶她。

雾敛脸红,作势去推开他,却推不动,她小声说:“那我等你来娶我,快点来娶我。”

那时顾江风却醉得睡了过去,倒在雾敛膝上,不知是否听见雾敛的话。

雾敛伸手碰他的脸又马上瑟缩回去,心里无尽的甜蜜。

可是一纸诏书,两人陌路。雾敛好似快忘了顾江风眉眼,此时他在做什么呢?

“乔婕妤何故独饮闷酒?”

雾敛寻声看过去,是冯昭仪唤她。

雾敛收了浮远的心思答:“是昭仪宫里酒太香醇,雾敛本就是好酒之人,不觉便多饮了些。”

“我听闻你在乔府时,长短句写得很好,今夜何不做一首出来?”

雾敛想了想回答道:“不过是女儿家心思胡乱写就的,今夜我饮了太多酒了,头有些昏沉,下次再写可好?”

冯昭仪并未为难雾敛。

雾敛收起了心思不再去想其他,多想不过是为自己添愁。

她看着未认全的妃嫔们展示着自己的才艺,有彩衣妃嫔在中心跳着舞,有素衣妃嫔弹着箜篌为起舞的妃嫔伴舞。

阿菱为雾敛介绍:“跳舞的是陆才人,名雪容,弹箜篌的是齐良人,名思月。”

雾敛饮完杯中酒作知晓状,一舞完毕,她合着众人一起鼓舞喝彩。

到最后雾敛也不知喝了多少酒,她只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分不清方向了,有些目眩神迷,宴会散时,雾敛让阿菱带自己绕远路醒酒。

阿菱提着灯笼,雾敛也不要她扶,一步一步慢慢走着,不知何处传来隐约洞箫声,雾敛觉自己才收起的心思又被箫声引了出来,箫声本就凄怆低沉,心底事本就难过。

越往前走,箫声越发清晰,十步一灯笼,灯笼尽头是杨柳岸边,湖边四方亭角挂起了轻幔,微风将幔纱吹起,雾敛才看到亭中坐了一人,流光紫衣,墨发以发冠束起,不是墨澜又是谁?

旁边有三两宫人随行,箫声是由穿着苍蓝宫装的宫人吹出来的。

墨澜倒了杯酒,雾敛看着他端起酒杯仰头饮尽。

四下漆黑,只有那一方凉亭亮着。

雾敛听见夜半叶底有不知名的虫鸣。

箫声戛然而止,雾敛听见墨澜声音传来:“何人在暗处,何不出来与朕一见?”

雾敛有些拘束,站在原地进退不是,她突然懊恼自己为何会绕路醒酒。

阿菱听见天子发话,将灯笼递给婕妤,自己站在原地等候。

雾敛只好提裙一步步走近亭中。

走近湖边方觉风盛,雾敛的发丝被风吹得扬起,她提着灯笼微微欠身:“妾见过圣上,叨扰圣上雅兴,是妾有罪。”

墨澜看着身前毕恭毕敬的人,心下突然烦闷,他挥手,亭中其他宫人就退了下去,一时间一方亭中只有他二人。

静得他们可以听见彼此呼吸声。墨澜让雾敛坐下,雾敛将灯笼搁置在一旁,坐在墨澜对面,墨澜道太远了,雾敛就起身坐在他身侧,墨澜随即失笑,笑声在清夜里传开,雾敛却看见他眼里化不开的一片伤心色。

她不是解语花,但还是会察言观色,她道:“圣上今夜何事在此处?”

墨澜不答她,只倒了两杯酒,一杯推到雾敛面前:“与朕同饮三杯就告诉你。”

雾敛看着酒面道:“妾可以陪圣上饮酒,却不是为了以此窥探你的心事。”说罢便一饮而尽,不过很快她就后悔了,这酒实在太烈,她被呛得止不住。

墨澜闲闲饮下自己那杯,倒了杯清水递与雾敛,见她还是止不住咳嗽,起身站在她身侧,伸手轻抚她背脊帮她舒缓。

这动作实在太亲昵,雾敛浑身紧了一下,墨澜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抗拒,缓缓停下了手。

一时间二人又陷入无话的境地。

过了许久,墨澜道:“夜深了,朕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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