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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丝丝缕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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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丝丝缕缕

那日雾敛醒来时,墨澜并未离开,只见他靠在床边睡得正熟,有微光透进,雾敛看那一束光打在墨澜的发上,他阖着眼眸,呼吸均匀。

雾敛起身要将墨澜身体放平好让他继续睡,不过她力气实在是小,墨澜睁开眼时,眼里红血丝十分明显,显然昨夜没有休息好。

雾敛跪坐在床上:“妾有罪,竟没有伺候好圣上。”

墨澜没有顺着她的话说,只是执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额上,他低声道:“雾敛,你看看朕是不是着凉了。”

他额上的温度烫得灼人,还未得雾敛反应,墨澜双眸轻轻一合,倒在雾敛身上。

雾敛被吓到,忙唤宫人来伺候,一时间长乐宫来来回回许多人,热闹非凡。

墨澜连日忙于政务未休息,地方事务多且繁杂,大臣呈上的奏折他事无巨细的批阅,朱笔批红下是昼夜交替。

太医替墨澜诊完,躬着身将他病倒的原因告诉雾敛。

雾敛敛眉,接过阿菱煎好的药吹凉,她问太医:“圣上一直如此吗?”

太医想了想回答道:“圣上身边伺候的人会进言让圣上多加休息,以往圣上还是会听取的,但最近,似是心中有排解不开的烦闷,身边的人一多言,圣上就让他们退下……”

雾敛把药舀起,吹凉又重复,手探了探碗边温度,还有些烫。

她点头道:“我知道了,麻烦太医了,我会照顾好圣上的。”

说罢太医拿起药箱,长乐宫的另一位宫人阿暮跟着前去抓药。

雾敛一面吹凉药,一面看向榻上阖着眼眸的墨澜,她能感受到他心中有不可言说的悲伤,但是是什么呢?

她无从得知。

暮春的雨接连下了好几天,将整个皇城笼罩得迷蒙旖旎,宫里的几处御湖上都笼罩起薄薄的雾。

雾敛撑着伞从太后处归来已是傍晚时,天气多变,暗沉得极快,暮色一寸寸袭来,她只好加快回长乐宫的步伐。

墨澜在长乐宫病倒的事情自然是掩盖不住,很快传遍整个宫中,大臣妃嫔们自然要来看望圣上,但是太后却不允许。

她安抚众人道:乔婕妤蕙质兰心,哀家相信她会照看好圣上的。

于是墨澜在长乐宫静养。

这日去往太后处也不过是汇报圣上的身体情况。

太后打心底喜欢雾敛,不注意又与她说了许多体几话。

天色逐渐昏黄,太后提出让宫人备轿辇送雾敛回去,雾敛却拒绝了,她道:“这里离长乐宫几步路的距离,太后身边不能缺人,雾敛午时吃多了糕点,有些积食,想多走走。”

太后自是应允。

雾敛撑着伞踩着青石板回到长乐宫时,墨澜正倚门候着她。

宫人替她解开罩着的轻纱披风,她收伞小跑到他面前,似是嗔怪他:“你可知你有多难伺候,现下不过是才有好转,你就起来淋雨吹风,再复发了妾可不照顾你了。”

说完就扶着墨澜往里走。

墨澜心里有柔情溢出,可他又觉得此景不真实,他道:“雾敛,有你,真的很好。”

雾敛愣了一下,她觉得自己的体温正在逐渐攀升,脸颊窜上红云,她自以为不着痕迹转过身去倒一杯冷水饮下。

数日后墨澜身体终于痊愈,连日的春雨悄去,一晴夏深。

宫里的时日渐渐漫长了起来,墨澜如约带雾敛回了家,回到家后父亲母亲已不再唤她的名字,而是十分恭敬的叫她娘娘,婕妤。

雾敛的眼泪就噙在眼里,她看着乔府的人大张旗鼓的迎接她与天子墨澜的到来,仿佛这是什么天大的喜事。

雾敛看到母亲在门口翘首,她急忙下了御辇去搀扶母亲,母亲却后退先欠身揖礼,雾敛觉得有一道天堑横在她们中间。

于是她收起满怀雀跃,跟在墨澜身后,如与夫君探亲的新妇般娴静。

墨澜念雾敛思家心切,于是陪雾敛在乔府待了七天。

天子造访的排场是有的,乔府张灯结彩,请了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唱戏,增添了许多热闹。

墨澜不曾陪其他妃子省亲,所以他也不知应该如何做,他转头去看雾敛,期待在她脸上看见欣喜的笑容,可却见雾敛满是心不在焉,一双眼眸直往背后看去,他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后面却是一道不知往何处去的曲径。

“咿呀——”

这一声戏曲出来,雾敛却仿佛回了神,她直直看向戏台,注意到墨澜的目光,她方如梦初醒,她道:“圣上为何看着妾?台上的戏演到最精彩的环节了,圣上你看看。”

墨澜却笑,戏台上的折子戏演到最精彩的地方,他于是循着雾敛的目光往台上看去。

在乔府待的最后一个晚上,乔府突然涌入许多人,他们跪拜在墨澜面前,话语间是南地汛期,大河决堤,拨下的款项迟迟未到受灾地区,一时间民情难安。

墨澜闻言皱眉,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掷。

他不怒自威,言语间的压迫让跪拜众臣捏了把汗:“哦?朕何时养了你们这些办事得力的地方官?如此小事竟也要拿到朕面前说说?莫不是觉得朕太闲了?你说如何呢?桓卿?”

被点名的桓义言跪拜得更加拘谨,恨不得钻进地板里。

他嗫嚅道:“现在南地天高地远,当地的官员阴奉阳为,上京的旨意他们多半是不会照办,依臣看,圣上需指派上京官员去往南地处理此事…”

墨澜反笑:“南地无常主,朕依稀记得前年交由你代管,现在汛期你倒是回了上京,留百姓在那地受苦?桓卿是觉得朕糊涂了?”

桓义言浑身抖了起来。

他惧怕正坐台上的天子,饶这里不是金碧辉煌的皇宫大殿,圣上亦未着着名黄龙袍,可他身上的天子威严也是伴着他的,需知天子一怒流血千里。

桓义言横了横心,若今晚未把那人交代的话说出来,他亦不会好过。

思及此,他再拜:“微尘办事不力,自当领罪,眼下当务之急是治理好南地水患,顾大人擅治水,微尘斗胆请顾大人南下治理此番水患。”

顾大人,顾锦朝。顾江风的父亲。

墨澜身体往前倾,饶有趣味看向整个身子都匍匐在地的桓义言,他许久未说话,桓义言颤颤巍巍的抬头。

烛火朦胧中,桓义言看到圣上正眯着眸子看着他,眸中冷意决绝,似乎在看一个将死之物。

桓义言周身凉了半截。

墨澜手上把玩着琉璃茶杯,而后挥手屏退众人,霎时一间暗室只有圣上与臣下二人。

墨澜慢悠悠起身,走至桓义言身旁,后者看着眼前的墨色靴子,那双靴子下一刻就将他整个人踢倒,他于是连忙起身再周正跪好。

墨澜道:“我不愿在岳父家里起杀心,桓卿,你也莫惹得朕不快活。”

说罢他长腿迈出这间暗室,门外有人等候着他,问他是否今夜回宫,墨澜却道说好陪婕妤七天,那就要待满七天。

月色很好,一地亮银。

看了看地面上交横的竹柏影子,墨澜将心里的纷纷扰扰收合,桓义言提到顾锦朝倒是没有什么,但是顾江风偏偏是顾锦朝的儿子,顾江风与雾敛以往又交好…

墨澜心中已知有人在暗中作梗。

他负手而行,问:“今夜怎么不见乔婕妤?”

“方才圣上商议事情的时候,苏氏女竹生前来找婕妤前往宁华街茶楼一叙,据乔大人说她二人是儿时玩伴。”

墨澜道:“可有派人保护着婕妤?”

得到肯定回答后,墨澜往乔府为他准备的居所走去,带他走进房中,暗中又走出来四五个穿着玄衣的侍卫,最后一位进入房中的人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将房门合上。

夜正深沉,风摇翠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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