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朝瑜
回府的苏衡还没来得及进家门,就看见一个小丫头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这不是早上才从人牙子那买来派去伺候韵弦的青玉吗?他赶紧伸出手拉住青玉:“出什么事了?”
青玉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拉着苏衡的袖子话都说不利索:“大、大人,快,快去救姑娘!!”
苏衡也来不及问了,青玉拉着他袖子的手全是血迹,染红了他的衣袍。那血没有腥味却泛着淡淡的清香,苏衡知道,那是她的血。
他此生第一次不顾形象地狂奔进磬园。发冠都跑掉了,乌发披散,被带起的风吹的乱七八糟。
那个总是调皮捣蛋上蹿下跳像只猴子的姑娘一动不动地倒在花丛里,白色的裙子上点点滴滴都是血迹。
他跪倒在她身边,颤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好在还有气。
她仿佛嗅到他的气味,睁开眼睛笑:“阿衡,你看我新种的六角荷好不好看。”
苏衡抬头看了眼,从前的韵弦喜欢杜鹃,磬园里种的只有杜鹃。
难得他不在家的时候她没有捣乱,原来忙着种花去了。
“好看。”
苏衡不知道她伤势如何不敢乱动,正想叫人找大夫来,她又拉着他的衣袖问:“那你喜不喜欢?”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问的很是认真,仿佛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
苏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特别生气。
“不喜欢!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老老实实在家里等我回来?非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一点也不听话,我一点也不喜欢!”
一向温柔的人忽然发了脾气,韵弦吓的一哆嗦,身子稍微一动痛的更厉害了。
他抑制着自己甩袖而去地冲动,轻轻把袖子从她手中拿走,转身跑去找大夫。没看见她举在半空的手伸了好久,也没听见她小小声嘀咕:“哦,不喜欢啊。”然后她自己抹了抹眼泪:“我再也不给你种花了,我都受伤了你还凶我,我也不喜欢你了。”
大夫在里头治病,苏衡在外头皱眉听青玉讲来龙去脉。
“大人进宫不久,朝瑜公主带着婢女嬷嬷就进了府。说是来找您。奴婢说您奉旨进宫去了,只有姑娘在,公主便说要见见姑娘。后来不知怎么地,就吵了起来,还动了手,那嬷嬷嚷着我们姑娘不敬公主还敢动手打人,就叫婢女一起把姑娘按在地上打,奴婢想上去挡,可是被那嬷嬷死死拉着手腕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姑娘被打的浑身是血,公主问姑娘服不服气,姑娘怎么也不肯让步,还扑上去咬了公主,公主大怒,拔下簪子刺了好多下……”
苏衡闭了闭眼。
朝瑜公主的生母贤妃为救先王心口中箭,那时贤妃已有孕八个月了,朝瑜可以说是剖尸早产而来,好不容易养活,从小受尽宠爱,先王临去前留下遗诏,不论是谁继位,都要善待朝瑜,给她镇国长公主的权位,保她一生荣华富贵健康安乐。
因此哪怕朝瑜任性跋扈,也从没有人说什么。
她喜欢苏衡,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王上拦着她成全苏衡和韵弦的婚事,她已万分不情愿了,硬是折腾了元澈一整年,苏衡也不愿以自己的私事给元澈添太多麻烦,因此对待这位公主,能让则让能忍则忍,才让得她进出国师府旁若无人。
都是他的错。
从一开始,一切一切,他都应该直截了当不留情面拒绝到底的。
苏衡揉了揉太阳穴,熬好了药端去屋里,没忘了拿蜜饯。
她这个人,怕苦怕累怕疼,娇气的很。
本是个最没骨气的,稍微板板脸就认怂撒娇的人,也不知道是为着什么,这次硬是咬了人挨了打也不肯服软。
她身上的伤都清理好了,只是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样子可怜的很。
见他端着药和蜜饯进来,居然难得的没有假哭。撅着个嘴梗着脖子扭头不肯看他。
苏衡摇头失笑。
“还在生我的气?”苏衡坐到床边,舀起一勺药吹了吹,“来,把药喝了。”
韵弦扭过头不看他,也不说话。
“是我刚刚语气重了些,我向你道歉,嗯?”苏衡放柔了声音,将勺子送到她嘴边,“喝了药身体才能好。”
见韵弦还是不动,苏衡无奈道:“你再不喝,我要亲自喂你了。”
韵弦嘴巴更瘪了,眼里却有了泪花转动。
苏衡叹息一声,放下药碗,将韵弦小心翼翼地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然后再次拿起勺子,“张嘴。”
这次韵弦没再反抗,乖乖张开了嘴,喝下了苦涩的药汁。
喝完药后,韵弦含着泪小声嘟囔:“你只喜欢杜鹃,不喜欢我的六角荷……”
苏衡心里一软,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我没有不喜欢,只要是你种的,我都喜欢。你愿不愿意给我说说,今天为什么打架?”
韵弦眨眨眼,泪水更加汹涌了:“她、她说你是她的,我不许你娶别人,还说要让王上下旨,呜呜呜……我才打她的…你还凶我,你还说我不听话你不喜欢……”
苏衡擦掉她脸颊上的泪珠,在她后背轻轻地拍:“不哭了,都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会了。昭瑜公主那里我会处理好的,我发誓,苏衡的妻子只你一个,绝不会再有别人。”
韵弦吸了吸鼻子,“真的?”
“嗯,真的。”苏衡又亲亲她的鼻尖:“等你好了,我们一起种花。”
韵弦破涕为笑。
……
苏衡果然说到做到,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朝瑜公主再也没有上门。
经此一事他们的感情突飞猛进,直到有一天,韵弦吃了一个酱猪蹄后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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