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上，阿爹来喊李长风一道上山砍木柴，说是他们四人去就行，陈月在家看孩子。

李长风进屋换了一身短打出来，陈月喊住他，让他午时喊阿爹他们一起来家里吃饭。

他点头应好，带上草绳，拉上板车向山上走去，陈月目送他走远，关上院门。

进屋看一眼床里边的小瑞宝，还在呼呼大睡，陈月给他掖好被子，放下帐幔，出去干活。

洗好衣服后，将家里打扫收拾一番，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些水，剁一些菜叶子混着麦麸喂鸡，又给骡子喂了干草和水。

闲下来后，继续缝制小瑞宝的棉衣，就剩下内里的锁边与缝合。

抬起头，脖子有点酸，左右晃动下，听见瑞宝哼哼唧唧的声音，放好针线，起身进屋。

人还未走近，声音先响起：“哎呀，是谁家的小宝贝醒了呀？”

“原来是我们家的小瑞宝呀。”

听见娘亲的声音，小瑞宝也不哼唧了，甜甜地笑着。

陈月先给他换了尿布，脏尿布扔在一旁的盆里，得会儿再来清洗。

给小瑞宝喂了奶水，裹好他身上的小包被，带他出去逛逛小院子，拍拍奶嗝，看看花花草草，和他说说话。

小瑞宝充满了好奇，眼睛瞪得大大的，小手一个劲儿地摇来摇去，开心得很。

玩一会儿就累了，小嘴巴哈欠连天，陈月看着想笑，典型的兴奋过度，持续不久。

抱着他轻轻拍一拍，眼睛就眯上了，送进屋里，放在小摇床上，盖好被子，放下帐幔。

陈月进厨房，准备做午饭，家里还剩几块羊排和一块羊里脊，打算做个葱爆羊肉和羊排萝卜汤。

再焖个冬笋，这冬笋还是前日陈阳挖了送过来的。菜地里的最后一把韭菜，再用来炒鸡蛋。

米饭先煮上，羊排剁小块，焯水后放进瓦罐里，加入姜片和开水，架在小灶上慢炖。

萝卜切滚刀块，等下放进汤里，冬笋切片，羊里脊切薄片，加胡椒粉、盐、酱油腌制入味。

笋片焯水后，下油锅翻炒，加酱油和糖，倒入开水，加盖焖烧一刻钟，揭盖撒上盐和葱花出锅。

洗锅倒油，下蒜片、羊肉片，爆炒，撒入葱段、糖、花椒粉，炒香盛出。

中途往瓦罐里加入萝卜块，继续慢炖，打了三个鸡蛋，炒了一盘韭菜鸡蛋。

进屋看一眼瑞宝，还在香香地睡着。

出来听见敲门声，小跑着去给李长风开了门，阿爹他们跟在后面，一道过来了。

陈月进厨房，给瓦罐里加了盐和胡椒粉，撒上葱花，端了出去。

李长风洗净手，直接从她手上接过瓦罐，端进堂屋。

一家人坐下吃饭，陈阳说在山上的时候碰见莲素和她阿娘了，他们还帮着砍了一些木柴，让她们背回去。

陈月称赞他乐于助人，让他多吃一块羊排，一家人开怀大笑。

这几日天气好，村长在村里喊人修葺学堂。

上次学堂开放还是十多年前，之后渐渐荒废了，趁着现在没下雪，地还没冻住，先修缮修缮，到时可以直接用。

李长风听到消息，一早就去帮忙了，学堂建在村子的东北方向，周围环绕着好几户人家，倒是不用担心孩子丢失。

地里无事，一听说修学堂，村里一群人都去了，花了两日的时间将学堂修葺一新。

听闻村里又要开学堂，家家户户有适龄孩子的都在问何时能入学？束脩是多少？

下午村长派人挨家挨户地喊，每家出一个人到老槐树集合，说学堂的事情。

李长风直接去了，回来跟陈月说：“学堂明年二月开，束脩一年八十斤粮食，逢春播秋收放假，学五日休两日。”

陈月点头：“想得周到，照顾到地里农忙，到时孩子可以回家帮忙。”

这两日，瑞宝的小棉衣做好了，陈月又开始折腾羊毛。

羊毛用皂角反复搓洗干净，再用高温消杀，等自然风干后，捋成长条，再捻成毛线，卷绕成毛线团。

第一次做似是那么回事，像模像样的，一看成品也就六团毛线，只够给李长风织一件毛衣。

让李长风帮她削了几根长木条，她要织毛衣。以前没织过毛衣，第一次上手，反复拆了几次，才慢慢摸索出来，而且只会用最简单的针法。

前前后后花了整整五日的时间才织好毛衣，让李长风试一试，大小倒是正好，就是腋下有点漏风。

陈月哭笑不得，李长风安慰她说是穿着很舒服，而且是穿在衣服里面，别人看不见但能保暖。

这个月要出两个月的萝卜干，怕冬日里没有好天气可以晒，又怕到时大雪封路进不来，取不了。

十一月下旬刚开始，陈月让李长风喊上阿爹他们一道，在自家地里挖了五百多斤的萝卜，现在每个月萝卜干需求数量稳定在五十罐。

洗洗切切腌制后，上簸箕晒干，赶在二十三日之前将一百罐萝卜干做好。

第二日上午，福年酒楼的伙计赶着马车过来，全部拉走了，一次性结算了四两银子并八百文。

这个月不用收萝卜，都是自家种的，于是陈月给了阿娘五百文，给阿爹和陈阳一人一百五十文，感谢他俩帮忙。

上个月末，苗铃嫂嫂托人带来口信，让他们最近不忙去她家玩。

最近两日倒是没什么事，再往后要收萝卜白菜了，就没有时间了。陈月与李长风商量，明日去苗铃嫂嫂家拜访。

翌日早上，两人一早起来，李长风给骡子喂了干草，等下便要出发去镇上。

两人吃过早饭后，李长风去后院套好骡车，陈月在车里面垫上褥子，挂上油灯和香包，香包里是自家种的花，又放了一张小矮桌。

陈月让李长风将羊毛衣穿在里面，带上围脖和手套，这天气虽然没下雪，驾车也是寒风刺骨。

陈月将瑞宝包裹得严严实实，李长风接过来，抱在怀里。

她拎上瑞宝的小包袱，里面有他的小杯子、小勺子、尿布以及一套小衣服。

锁好家门，登上骡车，李长风将瑞宝放进她怀里，等她坐好，放下门帘子，驾车出发。

到了镇上，行人多起来，李长风驾着骡车速度慢下来，一路慢悠悠地往城东方向去。

骡车里油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瑞宝醒了，陈月跟李长风说一声，给瑞宝喂了奶水。

到了地方，门口小厮出来相迎。

陈月熄灭油灯，裹好瑞宝，李长风接过来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扶着陈月下车。

陈月一只手拎着瑞宝的小包袱，一只手抓紧李长风的手，问他冷不冷？

李长风摇头，笑着说：“手套、围脖，还有毛衣，都很暖和。”

说完回握她的手，紧紧抓牢，两人相携着跨进门，小厮在前面引路。

赵家是一座典型的二进院子，家里人不多，两人来到正厅，赵德军迎了出来。

笑着捶了李长风一圈，说道：“上次见的时候，娃娃还没落地，这一晃，他都这么大了，你小子真是好福气啊。”

李长风笑得很开心，道：“你比我更快。”

赵德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对陈月说：“弟妹，里面做，苗铃在铺子里，已经差人去喊了，马上就回来。”

陈月笑着点头，随着他们一道去了正厅。

几人喝茶聊了一会儿，便听到苗铃的笑声，从院子里传过来：“月妹妹，你终于来啦！”

陈月抱着瑞宝站起来，迎出去，笑着道：“铃嫂嫂！”

苗铃看见她怀里的瑞宝，问道：“小家伙长得真好看，叫什么名字？”

陈月：“李明瑞，瑞瑞。”

苗铃接过来，抱在怀里，“瑞瑞，小瑞瑞，你长得真好看。”

抬头对陈月说：“瑞瑞眼睛像你，鼻子嘴巴像长风。”

陈月笑着点头，“不欺负人，都像。”

苗铃将瑞宝放进陈月怀里，笑着问道：“离吃饭还有一会儿，想不想出去逛逛，要不去我店里转转？”

陈月想了想，点头道好，转身进去，将瑞宝交给李长风，跟他说：“我跟铃嫂嫂出去逛逛，瑞宝交给你。”

李长风点头，接过瑞宝，抱在怀里。

陈月和苗铃一起出了院门。

苗铃一边走，一边向陈月介绍她家的店铺。陈月这才知道苗铃家是做布料生意的，也卖成衣。

难怪上次送给瑞宝的布料一看就是精挑细选，陈月暗自点头，苗铃嫂嫂是专业人士。

两人一路逛到店铺。店铺离赵家大约走一刻钟，已经快到镇中心了，铺子门前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两人进店，已有两位客人在看布料，苗铃笑着上前，道：“顾夫人，今日来看布料啊。”

顾夫人微笑着点头，道：“苗掌柜，可要给我便宜点呀？”

苗铃：“那肯定的，一定便宜，你慢慢看，我带朋友进去看看。”

顾夫人笑着点头，继续看布料。

苗铃带着陈月转过屏风，进到里间，有几位姑娘正在缝制成衣，向他们打了招呼，便各忙各的。

苗铃轻声对陈月说：“还不错吧。”

陈月竖起大拇指，称赞道：“何止不错啊，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有家这么好的铺子，布料和衣服还都这样好看，简直太厉害了。”

苗铃被她夸张的说法给逗笑了，轻拍了她一巴掌，道：“我们不仅卖布料和成衣，有时客人也可以挑好布料，指定样式，我们帮着做，所以生意一直还行。”

陈月：“苗铃嫂嫂谦虚了。”

两人出了里间，陈月问道：“那这边的姑娘都是帮工？”

苗铃说：“我们教手艺，没学成前可作为学徒，一边学习手艺，一边帮忙干点裁剪布料等打下手的活，一个月一百二十文，包吃包住，学成之后，需要留在店里服务满五年，期间一个月四百文。”

陈月听得认真，不时点点头，感叹：“苗铃嫂嫂当真有经商头脑，那这学徒可有什么要求？”

苗铃：“没什么特殊要求，首先一定要品行端正，后面学习看个人，没这个天份的也是早早走了。”

陈月点点头，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在街上逛逛。

苗铃向她推荐，这边有家烤鸭十分好吃，老字号，皮脆肉嫩，配上特调的卤汁，必须值得试一试。

两人绕去那条春江巷，买了一整只烤鸭，老板给切好，浇上卤汁。

陈月要付钱，苗铃不让，说：“今日你们来做客，怎么能你付钱！”

陈月不跟她抢，让她把钱付了，两人一道回家。

到家时瑞宝在李长风怀里睡着了，陈月洗净手，从他怀里接过来。

苗铃对着赵德军说：“老赵，你瞧瞧长风多好，孩子给他带，也能带好，你呢？”

赵德军一脸懵：“我？我怎么了？”

苗铃：“你儿子你带过嘛？”

刚说完，苗铃儿子从学堂回来了，蹦蹦跳跳地进了院子，人未见，声先到，“阿爹，阿娘，我回来啦！”

苗铃迎上去，笑着接过他的书袋，问道：“冷不冷？”

小男孩摇头，苗铃说：“快来，见见长风叔叔和月姨，还有瑞瑞弟弟。”

小男孩跳过门槛，作揖之后，脆生生地喊道：“长风叔叔好，月姨好。”

李长风笑着摸摸他的头。

小男孩又问：“瑞瑞弟弟呢？”

陈月抱着瑞宝蹲下来让他看，小男孩盯着看半天，惊讶地说：“瑞瑞弟弟好小呀！”

陈月笑着道：“因为弟弟还没长大。”

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男孩：“我叫赵硕。”

陈月摸摸他的头：“小硕硕，名字真好听。”

赵德军招呼大家坐下吃饭，这时瑞宝也醒了，陈月抱着他一起坐下。

饭桌上充满了欢声笑语，以及赵硕的童言稚语。

中午的烤鸭味道确实不错，长风也夹了好几筷子。于是回去的路上，陈月让李长风绕道，去春江巷，买了两只烤鸭。

其中一只切成两份，卤汁单独装了三份，准备带回去，给阿娘和堇青他们一人一份，大家都尝尝。

两人到家后，带着瑞宝一起午休了半个多时辰才起来。

陈月将东西收拾一番，车里的褥子拿出来，架在院子里晾晒后再收起来。

买回来的烤鸭让李长风给阿娘家和夏堇青他们送过去。

夏堇青他们人多，陈月让他送了一整只过去，他们自己家和阿娘家分了一只，尝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