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生锈的铁门紧闭着，江霖踮起脚往四楼望，客厅窗户黑漆漆的，不像有人。

他在门口等了等，趁有人打开铁门时，溜了进去。

江霖穿过水泥楼道，停在熟悉的绿色防盗门前，他手在门铃边徘徊半天，最终没有按下去，而是蹑手蹑脚趴到门边听了会。

屋内静悄悄的，看样子确实没人。

江霖叹口气，在通往五楼的楼梯口坐下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偶尔有人在楼道经过时，会用警惕的目光盯着他。

“哥哥，你坐在这干吗？”

魏川对门那家住户，有个虎头虎脑的男孩探出头，他打开门口的照明灯，把手里那袋垃圾放在门口角落后，好奇的打量他。

江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告诉他：“在等人。”

“你等会。”小男孩将门推开些，搬出张小凳子坐在门口，从兜里抓出把瓜子分给他：“你在等谁？”

江霖握在手里，瞥了眼他身后的门：“你家里有大人吗？”

“没有。”小男孩瓜子嗑得飞快，“爷爷出去了，没那么快回来。”

江霖皱眉，语重心长的教育他：“家里没大人的时候要把门锁好，别随便和陌生人说话，也别给陌生人开门，现在卖小孩的人可多了，你赶紧进去吧。”

“我认识你啊。”小男孩问他：“你不记得我了？”

江霖认真看了他几眼，确定道：“不记得。”

小男孩短暂的失望了下，又眉飞色舞的开口：“上次就是你，在后巷帮我把钱包抢回来呀。”

“哦。”

江霖想起来了，那次是他被停学后，听说魏川要回家，因为怕遇见了尴尬，就躲出去上网。

没想到在巷子里看到五、六个混混模样的人在勒索小孩，于是见义勇为了一下。

“你不是说要回去帮我喊人？”江霖调侃他，“喊了吗？”

“喊了，他们没空。”小男孩摸摸头，脸上即难为情又有些开心：“你没被打死真是太好了，我还没感谢你呢！”

江霖被他逗笑了，他虚咳两声，压低声音吓唬他：“其实我早就死了，现在是来找你报仇的～”

“啊！”

小男孩一屁股摔在地上，惊恐的望着他：“你、你、你……”

楼道里传来少年爽朗的笑声，“逗你的。”

小男孩战战兢兢从地上爬起来，确定江霖身后真的有影子后，放声大哭，边哭边骂他是坏蛋。

江霖捏了下他胖嘟嘟的脸蛋，手感还不错。

“哭什么。”江霖说：“奥特曼认识吧？那是我兄弟，你说我是不是坏蛋？。”

小男孩立马止住哭声，崇拜的望着他：“当然不是！你好厉害。”

江霖憋笑差点憋出内伤，小孩子就是好骗。

有了小胖陪他聊天，时间也好过了许多。

“你爷爷还不回来？”

快十点了，他爷爷心忒大了，把小孩一个人扔家里，太危险了。

“快了，你等的人要回来了吗？”

江霖哽住，寒风从楼道里刮来，钻进他脖子里，冻得他打了个冷颤。

“不知道。”

小胖虽然是孩子，但他能感觉出来，眼前这个哥哥很难过，他回屋拿了张星星贴纸，贴在了江霖的脸颊上：“你是奥特曼的朋友，他会保佑你等的人马上回来的。”

江霖很感动，想回个礼，在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张没写完的试卷，“……你要吗？”

小胖：“……不、不了吧，我不识字的。”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小胖头一缩，跟江霖告别：“我爷爷回来了，下次见。”

老人在楼梯口站定，没有马上去开门，而是谨慎的扫视周围，“小伙子，你坐这干吗？”

江霖：“等人。”

老人：“等谁？”

“朋友。”江霖指了指他身后的门，扬起手里试卷，“明天开学，找他对个答案。”

老人松了口气，好心提醒他：“别等了，昨天下午他妈妈在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舅舅来把人接走了，说是去什么地方，最近不回来住了。”

江霖“噌”地站起来，手指握着楼梯扶手，声音发抖：“接去哪了？”

老大爷连连后退，“这我哪知道，就是路过听了一耳朵。”他摆摆手，“你回去吧，别杵这吓人了。不是说明天开学了吗？到时候自己问就好了。”

江霖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昨天下午……

早知道，就坐卫星南的车回来了……

早知道，昨天下午就该来找他……

明天开学，他会回来吗？他能回来吗？

江霖想去找魏川，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只能在他家附近到处走，企图得到一点他的消息。

他走到“甜橙”门口。

老板还是那么不修边幅，他在柜台后面啃着甘蔗刷视频，听到机器播报的“欢迎光临”时，头都没抬。

江霖在柜台前随手拿了盒口香糖：“老板，结账。”

“哟，是你啊？”

江霖“嗯”了声，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状似不经意的开口：“老板，这附近你熟吗？”

老板撩起眼皮瞧他一眼，不耐烦的说：“老子还有事，有屁快放。”

“上次来接我那个人，你有印象吗？”

“没印象。”

江霖不死心的继续问：“他是一中的学生……”

“你知道还来问我？”

“找不到他了……”

“找他干嘛？他欠你钱了？”

“不是。”

“哦，不认识，赶紧走吧。”

江霖忍着泪往外走，“甜橙”老板在他身后吼了句：“等会，避孕套没拿！”

江霖吸了吸鼻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甜橙”老板追出来，就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我喊你呢，聋了是吧？”

江霖刚张开嘴，眼泪就大颗大颗往下掉……

“我草，你哭什么？”老板嫌弃的把东西丢他怀里，“老子可没用力，你别碰瓷啊。”

江霖摇头，拎起东西要走。

“甜橙”老板啧了声，没好气的问：“魏川那小子欠了你多少钱啊？值得你哭成这样？”

江霖猛的回头，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回冲！

“甜橙”老板翻了个白眼，把人重新领进门。

他咬着烟，在抽屉里搜寻了好一阵，找出本厚厚的记账簿翻看，烟灰落在上面，他也不在意。

“诺，这是他老家地址。”张明成吸了口烟，老神在在的告诉他：“你可以去哪儿找找。说不定人只是过年回老家了，瞧把你急得，跟跑了媳妇似的。”

江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激动的拿起手机开始抄地址，因为手抖，总是打错字，他打完还对了好几遍。

“一个破地址记这么久，弟弟，多读点书吧。”张明成撇嘴：“记完了没？记完赶紧走。”

江霖再三道谢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飞奔离开。

张明成盯着柜台遗落的塑料袋：“……草，东西又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