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的时候，班级篮球赛正式开始。

连续一个星期，学校下午都会空出两节课，用来打班赛，这对一中的学生来说，绝对是场盛事。

陈天航从书包里抱出几套球服，分给他们：“幸好赶上了，昨晚刚到，我妈给你们洗过了，我跟她说不用那么麻烦，她非要洗。”

江霖抓着衣服闻了下，说：“怎么不用？洗完多香啊，替我谢谢阿姨。”

“就是，多亏阿姨帮我们洗干净。”元飞扬也说。

童华和李青山都表示感谢。

陈天航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嘿，都是小事。”

有女生眼尖的发现，“江霖，你篮球服的号码打印错了吧？我记得你那天说的是3号吧？”

“改了。”江霖衣服在手上卷了圈，塞进书包里。

韩昭大着舌头拖着调子长长“哦”了声，不怀好意的说：“这、这么快就有了新欢咯？那，我、我们、欣姐成过去式的啦？”

过去式个屁，他俩就没进行过。

江霖很烦他们没事总爱把他和别人瞎凑对，他们哪只眼睛瞅见他和张欣欣有故事了？

两人正经说话的次数加起来一只手都数得完，这人真的有病。

江霖点了点太阳穴，真诚的建议他去挂个脑科。

韩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绷着脸快步走出班门。

其他人也不敢再打趣江霖，低头假装很忙。

魏川剥了颗糖塞江霖嘴里，唇角微扬。“早上吞炸药了？”

清凉的香气在口腔散开，江霖内心的那股烦躁也压下去了些。

他躲开魏川的视线，低声说了句：“没有。”

魏川伸手掏出他的篮球服抖开，“什么时候改的号码？我怎么不知道。2号？这又是哪个球星？”

江霖两个字的笔划是22笔，魏川两个字的笔划是20笔。

他篮球服上的2号，是一个江霖，减掉一个魏川。

他知道这么做很幼稚，可他还是做了。

江霖揉揉鼻子，眼尾垂了下来，泪痣藏在阴影里，早已没有初见时那般张扬。

他扯过篮球服，声音闷闷的，“是傻逼的意思。”

魏川盯着他，眉心蹙了蹙。

他隐隐觉得这几天江霖的表现有些奇怪，但具体为什么，还没等他细想出来，元飞扬就打断了他的思路。

元飞扬回头双手比了个赞，佩服道：“你狠起来居然连自己都骂。”

江霖不屑的告诉他，“何止，我疯起来连你都打，你要试试吗？”

元飞扬抱拳告辞。

……

江霖穿着那件“傻逼”篮球服上场时，引得台下女生好一阵儿沸腾。

“少爷，没想到你人气还挺高的。”

江霖活动着手腕、踝关节，凉凉的斜他一眼，“你也不差。”

当他没看到程洛妍给陈天航送饮料时那娇羞的模样？明显就是有情况。

就是不知道陈天航整日和他们厮混在一起，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美女的。

元飞扬同样好奇，只有童华和李青山，正儿八经的在担心等下的比赛。

江霖压着腿，突然间感觉有人在拍他的左肩，他本能的抬头去看，冷不防右边脸颊贴上冰凉的物体。

偷袭成功的某人，狭长的双眼弯成一汪月，“注意安全，别和15班硬杠，那几个都是体育生，往年他们都会放放水，分数不会太难看。”

江霖接过水，用瓶口敲了下魏川肩头，说：“你这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李青山从魏川手里的塑料袋抽出一瓶水，回应道：“就是，我的女神在台下坐着呢！霖哥，你今天千万要状态好点，给兄弟挣个脸面回来。”

比赛在四个篮球场同时进行，学生可以自由选择一场观看。

因为15班体育生多，有看点，不少男生涌了过来，当然，大多数都是抱着来看他们虐菜的心理。

礼仁班的学生在学习方面对其他学生来说像无法跨越的高山，而学校对优等生也格外优待和宽容。

少年总是心高气傲，谁都不可能心甘情愿当一个瞻仰者，只是当卯足了劲去追赶又无法超越的时候，他们就会想从另一个方面解解心中那股憋屈和不甘。

比如在篮球场碾压他们。

不过结果让他们失望了。

15班的体育生，和魏川说的一样，只要自己不作死去惹他们，他们也不会刻意给人难堪，就当热身赛打。

所以双方你来我往打得异常和谐。

他们赢个几颗就会放放水，李青山在女神面前的脸面也算是保住了。

比赛结束时，那几个体育生加了江霖的微信，约他有空一起打球。

“少爷，还是你有面子，体育生都主动约你打球哟～不像我们，没人约～”

“就是呢～人家还专门指定要找他约球呢，要不说还得是霖哥。”

陈天航和元飞扬两个人围着江霖一唱一和。

江霖拽着毛巾使劲甩了两下，面无表情对他们道：“阴阳怪气的，打死了再说。”

两人一听立马脚底抹油，溜了。

秋风扫过，满地枯枝，少年踏上，发出“沙沙”声响。

魏川取下江霖头上的落叶在手里捏着。

他们一前一后走在校道。

魏川望着低头回消息的人，终于想明白这几天为什么会觉得他奇怪了。

江霖最近好像突然长出了骨头。

在教室里腰板挺得笔直，走路也不再歪歪扭扭的倚着他，篮球服号码的事也没有第一时间和他说。

魏川盯着那双打字打得飞快的手，心里默默补了句微信也不找他聊了。

前面的人忽然定住，转头对他说让自己先走，他要去拿快递，就小跑离开了。

直到那道背影在视线里消失，魏川才回过神，心里涌起一股名为失落的情绪，江霖他，好像不需要自己了。

魏川站在六楼的阳台上，看着江霖抱着纸箱和一个橄榄皮的男生有说有笑的朝宿舍楼走来。

那人魏川认识，是15班的体育生，篮球队的队长关毅。

关毅手按在江霖肩头，俯身靠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江霖迎着夕阳，笑容灿烂。

魏川转身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