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是最后一个起床的。

陈天航买完早餐，和元飞扬合力把他从地上铲起来，边铲边骂他和徐立州简直就是一个德行，也不知道上次怎么还有脸说徐立州是超级老赖。

江霖被他俩推着进卫生间洗漱，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昨晚他睡不着，又因为某些原因不敢翻身，今早起来整个人腰酸背痛的。

陈天航拍了下门催促道：“少爷，你搞快点，李青山在球场等着了，他妈就让他出来两小时。早餐给你放桌上了，我和老元先过去找他，你等会坐星北的车一起去。”

江霖咬着牙刷开门，满嘴泡沫，神情呆滞的点头，陈天航嫌弃的“啧”了声，拉着元飞扬先走一步。

江霖胡乱洗了把脸后，盘腿坐在地毯的圆桌前发呆。

卫星北打开保温饭盒推给他，里面放着个三明治。

他望了眼卫星北手里拿着的白色外卖打包盒，问：“你吃的那个是什么？”

“本地特色蒸饺。”卫星北着重强调了一下“本地特色”四个字，然后夹起一个给他看了眼又飞快送进嘴里，生怕他抢了似的。

“你吃你自己的。”

江霖一听到“本地特色”四个字就失去了兴趣，毕竟上一个“本地特色”老火粥他还印象深刻。

他拿起三明治咬了口，顿时眼睛都亮了，这也太好吃了吧！难得有家店，三明治里没有放他讨厌的生菜、番茄和玉米。

“这是在哪里买的？”江霖说：“发个位置给我。”

卫星北白他一眼，往嘴里又塞了个饺子。

“发个屁的位置，想吃就让你川哥做。他丫的真双标，说蒸饺不卫生你吃不了，给你做了个三明治，搞得我们像吃垃圾的。”

江霖刹那间浑身飘飘然起来，腰也不酸，头也不晕了，他吃着吃着还哼起了小曲儿。

“你什么情况啊？”卫星北吃完，抽了张纸擦嘴，神情严肃了些：“我是说，昨晚。”

江霖身子猛的一震，惊愕的抬头。

“你、你、你……”

“不止我，元哥也听到了。”卫星北满脸愁容的开口：“你不知道我俩觉浅吗？妈的，昨晚我俩在黑暗里大眼瞪小眼，那场面别提多尴尬了。”

卧槽，该尴尬的人是他吧！

想到他昨晚说的那句话……

江霖现在很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但他并没有尴尬多久，卫星北接下来的话让他如坠冰窖。

“川哥以前吧，特别讨厌同性恋，你懂我的意思吧，就是特别讨厌，不是一般的讨厌。”

卫星北见江霖眼圈红了红，有些于心不忍，但有些话他作为朋友一定要说。

江霖肯定不知道魏川那个前前同桌的事……

他也是听他舅舅说的。

魏川高一的时候，学校也来了个转学生，和江霖不同的是，那个人特别乖，虽然级排名的名次不高，可他单科英语很厉害，拿过省级的一等奖，这也是学校招他进来的原因。

那时候唐晓雯就把他的座位安排在魏川旁边，想让他提提理科成绩。

“他吧，我也见过几次，文文静静的，看起来胆子特别小。”卫星北说：“谁能想到，这样的人，竟然会偷拍川哥的……照片，传到网上。”

当时这件事，闹起的风波还不小，虽然魏川是受害者，可仍旧有不少难听的风言风语是针对他的。

江霖心脏蓦然一紧，抿着唇问：“什么照片？”

卫星北眉头拧成麻绳，小声说：“就是他在宿舍的一些照片，还有……他趁川哥睡着在他床边打……那什么的照片。”

“草！”江霖额头青筋暴起，桌面上的手紧握成拳。

卫星北握了下他的手，继续说：“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完。我知道川哥对你很好，可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他是个责任心特别重的人。这么说吧，他对他以前那个同桌也很好，那种好……跟你差不多。他只是看起来冷漠，但对朋友是没话说的。他不像我俩，表达好的方式没有那么直接，要跟他相处了才能发现他这个人的好。”

卫星北说得很有道理，可江霖不愿意相信。

“川哥被他那个同桌背刺后，好长时间都不敢和别人走得太近。”

卫星北嘘了他一眼，问：“江霖，你不会也要背刺他吧？”

你不会也要背刺他吧。

这句话扎进江霖心里，久久拔不出来。

如果喜欢一个人，在那个人眼里，叫“背刺”的话，从雨夜令他安睡的荔枝味，到魏川肩头浅浅的牙痕开始，他大概，就已经对不起他了。

昨晚那句“正好两个月”让江霖有些冲昏头脑，所以后来他看到那句“别这么看着我”时，江霖误会了，他以为魏川知道他那刻的想法，他以为魏川也许和他有同样的感觉。

没想到魏川是怕，或许也是在提醒自己，别变得和他前前同桌一样，对他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江霖起身，抓起卫衣套上，垂头低低的回了句：“不会的。”

我不会对不起他的。

卫星北松了口气，搂过他的肩。

“那就好，其实我还真挺怕的。你也知道嘉哥和言哥的事，他们两个当时和家里闹得都决裂了，如果不是嘉哥……他家里人是不会承认言哥这个人的，你懂吗？”

“我知道。”

“我只是不想你们最后都那么难过。”

“我知道。”

“江霖，你真的喜欢他吗？”

卫星北说他对魏川的感觉，兴许只是一种依赖，依赖他照顾陪伴，依赖他遮风挡雨。

“或许吧。”

他没有喜欢过别人。

可能把依赖当成喜欢也不一定。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情感，就让它变成魏川喜欢的模样，那样就好。

……

篮球场。

李青山撞了下整个早上都魂不守舍的人。

“江霖，你今天没状态啊，元飞扬篮板球都比你抢得多。”

陈天航夺过李青山手里的水仰头猛灌了两口，嘴巴一抹，说：“嘿，没事，咱们就是去凑数的，到时候安全第一。”

童华也同意他说的话，“我们今年有点倒霉，第二场就遇到9班，他们班打球可脏了，大家记得防着点。”

陈天航又和他们商议战术，哪个班比较好打，哪个班根本没机会，总结了一堆，最后拍板，无论如何，保证自己别受伤，尽力打完就行。

散场前，江霖喊住了陈天航。

在他疑惑的目光下，江霖缓缓开口：“篮球服的号码，还能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