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光睁大眼，过了半晌，不以为然地抿唇，“没关系，就算这样估计她也能活到我坟头草两丈高。”

“这个确实。”

饕餮赞同地点点头，“除非遇上和她同等量级的神，不然没人能真正伤得了她。”

“既然这样，那你好像没掌握其他让我心动的砝码了。”

齐光摸了摸下巴，露出思索的神色。

“……”

饕餮浑身燃起熊熊烈火，“叱野齐光，就算是识海，我如果不想让你活比按死一只蚂蚁都容易。”

齐光毫无惧色，“那又怎么样？”

“饕餮，受制于人就要有受制于人的自觉，你接受不了我的条件就在这里好好看着，就算没有你，我也一定能靠自己的力量报仇。”

饕餮微微有些愣神。

饕餮是四大凶兽之一，一旦现世只会祸患无穷。

齐光耳边回荡起李闻渊的声音，又补了句，“而且我只是想报仇，并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呵，你不会把那个小道士的话听进去了吧？”

饕餮冷笑一声，面露嘲讽，“善恶是由胜利者定义，轩辕黄帝赢了就把我们说成凶兽，但其实我们和青龙他们又有什么分别？”

齐光蹙起眉，“可我不是蚩尤，你也未必是真心想帮我。”

“我很好奇你能相信飞廉，为什么不能相信我？”

“因为——”

齐光刚想说什么，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清越的声线。

“张鸾小姐，不要被饕餮蛊惑。”

齐光连忙转身，她看了看在碎裂的石碑前盘坐的李闻渊的肉身，紧接着又看向远处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使魂魄脱离肉身的灵体状态下的李闻渊。

“这不是我的魂魄，是我的意念。”

李闻渊看出齐光心中所想，简单明了地解释，“张鸾小姐，到我身边来，我带你出去。”

齐光没时间考虑他是否听见了她和饕餮的谈话，本能反应已经迈开腿一瘸一拐地跑了过去。

“可恶，区区一个不成气候的道士，竟也敢在吾面前造次！”

饕餮见到这一幕，周身立刻散发出三尺高的火焰，他只动了动眼神，霎时间一大群毕方鸟疾驰而去。

这一刻，齐光意识到原来最开始出现的毕方鸟是饕餮的手笔。

“李闻渊，小心！”

毕方鸟集体攻向意念幻化而成的李闻渊，吐出的怪火汇聚成火球，直接把他击出了这片识海。

“你还说你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齐光目光转向现实世界中受到反噬吐出一口鲜血的李闻渊，气急败坏地质问，“你说那些话归根结底只是想骗我解开你的封印！”

饕餮冷哼道，“随你怎么想，老子就是看不惯那个臭道士的拽样。”

齐光攥紧拳头，“你快放我出去！”

“你比那道士聪明，知道打不过我不会送死。”

饕餮心情大好地趴了下来，“但我不会放你出去，除非你答应帮我解除封印。”

“想想吧，我可是能活得比飞廉还久，随便关你个一百年，到时候诸子百家估计都换了批新面孔，你的那些仇人们老得老，死得死，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报仇。”

齐光气得脖子上黛青的血管都突了起来，她见不得饕餮得意的样子，于是把脸转向别处。

“哟，指望那道士还不如指望自己呢。”

“我这识海固若金汤，除非是神——”

饕餮雄赳赳气昂昂地伸长脖子，但话没说完，四周忽地响起类似玻璃破碎的声音。

哐当！

下一秒，整片识海逐渐开始变淡。

“张鸾小姐，过来。”

齐光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悄然出现红泉亭台之上浑身黑气萦绕的李闻渊。

“这怎么可能？”

饕餮匪夷所思地盯住识海之外的那道人影。

齐光眉眼浮笑，“就这，你还说你的识海坚不可摧？”

李闻渊双手结印，指尖金光四射，一束束光芒在空中盘旋，直到形成正向的八卦图腾。

八卦停留在齐光上方，如同太阳光般笼罩住她整个身体，随后缓缓移动。

“张鸾小姐，站稳，”

李闻渊的音线似有让山海平息的力量，齐光感觉到全身被一股温和的气流包裹，紧接着慢慢向上漂浮。

“你以为这样就能带她走吗？”

饕餮仰天长啸，体外冒出来的红气迅速向外扩散，直接震碎了那枚金色八卦。

齐光腾空而起五六米，背部受到一股拉扯的力，腰际也多了条深红色的锁链。

随即她的身体就被狠狠地从高处拽了下来。

“放开她！”

李闻渊瞧了眼只剩一半的识海，十指交迭，结出召神印，漆麻应势飞出剑鞘，在空中舞出无数残影，纷纷飞向饕餮。

“若欲存身，先安神气，神气若俱，长生不死。”

无数的漆麻残影飞掠过去，攻击饕餮的同时也斩断了束缚齐光的锁链。

“雕虫小技。”

饕餮连头都没抬，身后溢出的源源不断的红气立即焚化了多余的漆麻剑影，只剩下唯一的漆麻剑本体。

而他稍稍扬爪，漆麻剑就改变方向刺向了李闻渊。

被拉扯摔到地上的齐光脊椎骨仿佛都要被震碎，她深吸一口气，强忍脏腑传来的剧痛，咽下喉咙里涌出的血液，朝李闻渊气若游丝地伸出手，“小心……”

李闻渊眸光瞬间凛冽，他直直看着识海里的齐光，甚至忘记躲避飞回来的漆麻剑。

下一秒，他用力拔出穿透他肩胛骨的漆麻剑，周身弥漫开来的黑气如雾般蔓延了半边山谷。

“有那么点样子。”

饕餮啐了声，双眼红光一闪，直接用念力把无法动弹的齐光拽到身边，“但你对神的力量一无所知。”

“神又怎么样？”

李闻渊余光睨了眼消散得差不多的识海，身躯在黑雾中缓缓升起，他抬起漆麻，单手结出八卦印，身上多处伤口但却气势恢弘。

“我说了。”

“把她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