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未婚夫
“终于舍得回来了?”
太焱观的庭院中伫立着一棵百年老树,韩末端坐在树下的茶桌前,听见门口响起的脚步声,连头都没抬。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此时,李闻渊背着齐光刚踏过门槛。
韩末拿杯子的手一顿,视线与李闻渊相撞的那瞬间,身后闪现出强烈的息微之气。
“张鸾,他是谁?”
齐光面露恐惧,把头埋进李闻渊的肩,像是受到了惊吓。
张鸾?
李闻渊怎么也没想到,无意遇上的女孩子居然出自大名鼎鼎的儒家,“难道你是……”
韩末扯了扯嘴角,“法家,韩末。”
事情比想象中还要复杂,李闻渊下山后最忌讳沾染世俗,过了半晌他放下背上的人,不卑不亢,“张鸾小姐,你不用怕,那位是你的未婚夫。”
齐光露出莫名的神情,伸手攥紧李闻渊的衣摆,十分不安,“阿渊……”
韩末瞧见这一幕,脸色微变,“她这是怎么了?”
“今日崤山有阴灵出没,我为了擒住那只阴灵,不小心害得张鸾小姐摔下山坡。”
“张鸾小姐脑部受到撞击,可能出现了短暂的记忆缺失。”
李闻渊慢慢开口,“现在的她完全不记得任何事情……”
“什么样的阴灵?”
韩末只用余光瞥了眼齐光,脸上没有丝毫担忧。
“我学艺不精,让那阴灵给跑了。”
李闻渊看出韩末对阴灵的去向比对齐光的安危更关心,不由得觑起眉。
“连道家都束手无策的阴灵,看来非同小可。”
“阴灵的事暂且放一放,张鸾小姐伤得很重,还是先给她处理一下伤口吧。”
韩末的视线因为这句话再度聚焦在齐光身上,他端方地站起,朝门口走了过去。
“张大小姐,请吧。”
他伸出手,齐光往后一缩,躲开了,“阿渊,我害怕……”
“张鸾,你?”
韩末不可思议地看了眼扑空的手,脸上晦暗不明。
李闻渊心下一叹,知道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韩公子别在意,张鸾小姐估计是忘记你了。”
韩末冷哼一声,毫不在意地转身,“既然这样,那就麻烦道友带她进观里包扎伤口了。”
李闻渊看了一眼韩末没有任何犹豫的背影,低头望向几乎遍体鳞伤的齐光,眉心微动。
“张鸾小姐,我们进去吧。”
“好。”
太焱观的观主虽是风烛残年,但一双眼睛却分外锐利,他拿出许多伤药,不仅帮齐光正了骨,还重新包扎了一下齐光额头的伤。
“幸好那位李小友提前用树枝在断骨的位置做了个支架,否则鸾小姐的腿骨恐怕多半要错位。”
“多谢观主。”
韩末微弓着背,礼貌致谢。
老观主摆摆手,“末公子客气了。”
“鸾小姐身上还有多处擦伤,我不便处理,末公子好好照顾鸾小姐。”
“我现在去给鸾小姐煎一帖药。”
“麻烦观主了。”
老观主刚推门离开,韩末迅速把眸光转向了卧床休息的齐光,“张鸾,你到底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什么把戏,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齐光顶着张鸾楚楚动人的容颜,泫然欲泣,“我要找阿渊,阿渊在什么地方?”
韩末盯了她许久,嗤笑,“张鸾就是张鸾,就算失忆了,脑子里还是些情情爱爱。”
“伤药在这,你自己敷吧。”
韩末随手把老观主给的药膏放在床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
下一秒,齐光脸上的怯懦消失的干干净净。
“看够了吗?”
目睹全程的飞廉悠悠从窗外浮起来,情不自禁地咂咂嘴,“这个韩末真是对张鸾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
“可惜了张鸾的一片痴心。”
齐光移开捂住手腕的指尖,只见她腕骨上戴着的一串纯白色的菩提子中某颗珠子频频闪起光芒。
“我看她不是痴心,是个恋爱脑。”
飞廉纠正,“精魄明明被封住了,但听到韩末要跟她取消婚约,竟然还会受到波动。”
齐光抬手按住串珠中溃动的精魄,“飞廉你怎么还学会挖苦人了。”
“张鸾的躯体还好吧?”
“放心。”
飞廉坐在半开的风窗上,无视脚下的万丈峭壁,“我去看过了,那个山洞很隐蔽,洞口还有你设的陷阱,一般的野兽进不去。”
“那就好。”
“接下来我们的计划该怎么继续?”
齐光挪动受伤的脚,“韩末不是想取消婚约嘛?那就如他所愿。”
“你是想把这婚事搅黄,弄得儒家和法家产生嫌隙?”
“听说这婚约本来就是张鸾费尽心思求来的,这次张鸾和韩末上崤山也是为诚心求道家的一纸婚书,如果这种时候张鸾变心了,那应该很好玩吧。”
“所以你想利用那个姓李的道士?”
“既然张鸾生了个恋爱脑,那我们就别白白浪费啊。”
忽然,飞廉迟疑地偏过头,“齐光,我突然不确定让你报仇是对是错了。”
“我知道你曾经答应过我父亲,不让我报仇,只要我好好生活就行了。”
齐光眼波闪动,“可我不愿意,凭什么我要家破人亡,我要流离失所?”
“我们蛰伏了十年,好不容易从张鸾身上找到机会。我一定要去小圣贤庄取回流潮,收集四境溯光,召唤十万阴兵,将诸子百家一网打尽!”
飞廉注视着齐光,犹如瞧见了十年前双眼血红地要冲进阴阳家火海残骸中的小女孩。
“我虽然曾经是征战沙场的战士,但现在只是一抹元神。”
“与诸子百家作对,你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我知道。”
“但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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