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的尽头是空旷的平地，旁边还有块半圆的湖泊，湖泊深不见底，呈现出一片湖蓝色，不知从哪反射出来的光线照得四周峭壁如同白昼。

“好奇怪，这里是完全密闭的，怎么会这么亮？”

齐光环顾一圈，脸上充满迷惑。

李闻渊缓缓放下齐光，靠近那片看不到边际的湖泊，观察片刻后说，“洞里的光线是从湖底折射出来的。”

“湖底？”

齐光撑着漆麻剑，掂起脚尖走过去，隐隐看到水下某个东西在发光，“那是什么？”

李闻渊瞅见齐光把漆麻剑当作拐杖的行为也没多说，他端凝湖底光源几秒，指尖作法，捻起一抹气柱笔直射进湖心，但等了半天却不见有半点反应。

“也许得下水看看。”

“不好吧！”

齐光愣了愣，按住身旁跃跃欲试的人，“水里什么情况都不清楚，这太危险了！”

李闻渊扭头瞥了眼肩膀上细白的手，视线上移，入目的是齐光脸上斑驳陆离的光影，“张鸾小姐，难道你想一直被困在这里吗？”

“我不想，但是——”

齐光还没说完，水面突然冒出一条青黄色的鱼，那鱼破水飞出，直奔齐光。

李闻渊快步上前，把齐光护在身后，抬手结印唤出巨大的八卦图阵。

那鱼长着普通鱼的身子却有鸟的翅膀，发出的声音像鸳鸯鸣叫，尺寸近百公斤。

“张鸾小姐，你往后退。”

齐光惊魂未定，昂头打量李闻渊泰然自若的五官，尽管焦急，但也知道腿脚不便的自己只会拖后腿。

“那你小心。”

她依靠漆麻剑保持平衡，一步一步往后移，挪了不足半米，湖面泛起巨大的波涛。

几乎是瞬息间，一尾体型更大的鱼破水而出冲向齐光。

齐光下意识用漆麻剑抵挡，虽然隔挡部分冲击，但还是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张鸾小姐！”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李闻渊掌中催动道罡之气，全力一击，才勉强把第一条鱼击回湖里。

齐光脱力撞上石壁，掉下来的时候咳出一大口鲜血，浑身的骨架疼得像是要散开，而不等她缓神，在空中的鱼盘旋几个来回，继续对她发动攻击。

齐光试图挪动身躯，但没站起来就滑回原地，她知道这一击如果打中了她，她肯定凶多吉少。

砰！

只听一声巨响，李闻渊护在齐光身前，竭尽心力地抵抗鱼势不可挡的攻势。

“张鸾小姐，这是蠃鱼，它虽然有翅膀但不能离开水太久。”

“你留下漆麻剑，攀住石壁往我们来的地方撤退。”

阴阳家覆灭之后，家破人亡的齐光流离失所十年，看得多是人性自私自利的一面，像李闻渊这类胸怀大义的人的确见的很少。

齐光注视李闻渊身上多处被毕方鸟烧伤的痕迹，握住漆麻剑的手紧了紧。

“张鸾小姐，还愣着干什么？”

李闻渊额头沁出薄汗，语气多了丝催促。

“那你自己小心……”

齐光犹豫再三，还是放下了漆麻剑，她攀着身后的石壁站起，缓缓挪动身躯，往来时那个阴暗的洞口走去。

她的复仇之路崎岖不平，容不得半点差错。

见齐光渐渐退去安全的地方，李闻渊掐诀召唤漆麻剑，毫无顾忌地陷入和蠃鱼的战斗。

齐光能看出李闻渊经过和毕方鸟的缠斗，身体已经到达强弩之末，此刻她躲在蠃鱼的攻击范围之外，目不转睛地盯着湖边的战况。

“李闻渊这么强，就算是全盛状态下的我，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他就这么死在这里实在是很可惜。”

如果不是立场不同，能和李闻渊这种人交朋友，齐光认为是她三生有幸，因为这年头愿意为陌生人付出生命的人少之又少。

齐光思索的功夫，那边的李闻渊刚好躲过另一头蠃鱼的偷袭，她看得心惊，人还没反应过来，半个身子却伸了出去。

而她刚探出头，相隔甚远的蠃鱼感应到了什么，嘶鸣声响彻整个空谷。

齐光缩回原地，联想不久前的毕方鸟群，意识到这些鸟兽的攻击对象貌似是自己。

下一秒，她猛地掏出口袋里的黑色石头，“难道是因为这个？”

她扭头望向行动逐渐迟缓的李闻渊，捻指聚灵，尝试用自己的息微催动这块石头。

很快，鱼鳞形状的石块表面多出许多冒着红光的纹理。

“起作用了！”

齐光攥紧石头，想出了一个既能不暴露自己身份，又能正常帮忙的办法。

“阿渊……”

早已力竭的李闻渊数次想要往山洞里退，但只要稍微移动，发现他意图的蠃鱼就会相互配合，拖住他的脚步。

这会儿他听见齐光的声音，分身乏术地用余光扫了过去，“张鸾小姐，你不该回来。”

“快走，我拖不了多久。”

体型稍小的蠃鱼趁这个机会，尾巴用力一甩，直接把李闻渊手中的漆麻剑甩出十多米外，随后另一条体型稍大的重重撞向李闻渊的腹部。

李闻渊摔落在地，胸口气血翻涌，嘴角溢出鲜红的血液。

齐光强忍腿痛，快步拔出漆麻剑，几乎是在蠃鱼距离李闻渊咫尺的时候挡在李闻渊身前。

“张鸾小姐……”

对于身型瘦弱的齐光舍身相救的举动，李闻渊瞳孔骤然放大，心里产生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齐光承受不了两条蠃鱼加起来近吨重的力度，压得单膝跪地。

“它们怕我口袋里的鳞石……”

李闻渊听完半句就明白了齐光想要表达的意思，他支起身体，修长的手臂绕过齐光的身躯，用一种近似拥抱的姿势接过齐光手中的漆麻剑，“我牵制住它们，你来催动鳞石。”

齐光点点头，连忙拿出口袋里的鳞石，没有任何迟疑地抵在漆麻剑后。

鱼鳞石闪现出剧烈的红光，蠃鱼被红光覆盖，爆发出哀鸣，等到红光消失，先后奄奄一息地落回湖面。

顷刻间，平静无波的湖面卷起巨大的浪涛。

漾起的湖水溅了齐光一脸，湖水有点咸，站不住的齐光呸了声，毫无防备地倒进李闻渊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