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闻渊再度背起齐光。

“阿渊，你还真厉害。”

齐光是没脸让他带着一身伤继续背她，但无奈李闻渊依旧很坚持。

李闻渊没什么表情，“还行，比起我的师兄差远了。”

齐光不敢想象他师兄的能力有多变态，此刻她重新考虑目前的局势，突然觉得道家无为而治也挺好的。

“阿渊，你能教教我吗？”

李闻渊明白不能修行是张鸾的痛点，沉默了两三秒，谨慎地说，“可以，我先教你一些基本的心法。”

世家学问修行专一，并不轻易教授外人。

齐光随口一提，没想到李闻渊居然会答应，她笑着抱紧李闻渊的脖子，“谢谢你，你能现在就说给我听吗？”

齐光的好学令李闻渊感到意外，他思忖与齐光相处的零星片段，此刻竟有些后悔树下的失言。

“张鸾小姐，我想向你阐明一件事。”

“我说你的感情泛滥并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我修的是无情道，不出意外会终身孤老，而且我的优柔寡断只会耽误你的时间。”

“如果你愿意，我们倒是可以做一起修行的朋友。”

“不要不要。”

抛开这些阴谋阳谋，齐光肯定爽快答应，但现在她处于张鸾的身份，想都不想就拒绝，“阿渊，我们可以先做一起修行的朋友，然后再做一起修行的夫妻。”

儒家讲究仁义礼智信，悉心教养出来的大小姐怎么会这么不拘小节。

李闻渊额头多了几条黑线，“张鸾小姐，其实我很不明白，你真的不怕你的记忆恢复吗？”

“如果你是故意气韩公子那大可不必，我能看出韩公子对你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不在乎。”

“我才没有故意气……”

齐光话没说完，话峰陡然一转，“你的意思是韩末喜欢张鸾？”

李闻渊以为齐光是开心得语无伦次才会重点强调自己的名字，“一开始我也没看出来，直到我怀疑你被阴灵附身想用漆麻试探韩公子直接亮出了青玄尺，而且你亲近我的时候韩公子反应很大，晚上吃饭那会儿为了你的名声也严苛指责我对你算卦。”

张鸾，你以为求来这封婚书我就会和你百年好合了吗？

要不是你让你哥对我父母施压，否则就你做的那件下作事，你这样的一辈子都进不了我们家的大门。

韩末毫不留情地把张鸾熬了几个长夜写的滚金婚书扔在张鸾脸上的那刻，轻蔑非常。

齐光暗想那几天在太焱观外偷看到的场景，不解地皱眉，“那他可真是贱啊！”

“……”

李闻渊听见这突如其来的粗口，不由得尬住了。

齐光继续说，“阿渊，你越这样说，我越觉得你才是那个值得我喜欢的人。”

“你尽管拒绝我好了，我知道硬拉着你一个一心向道的人陷入这种庸俗情网会遭天谴，但我不怕。”

“你继续去走你想走的路，不必为我停留，因为我愿意跨越山海去追随你。”

许是齐光口吐的文字太过于美妙，李闻渊心口一滞，脑子有如台风过境。

齐光见他一直没反应，拿不准是不是自己说得太肉麻，寻思半天，连忙转移话题，“好好好，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我不说了。”

“……”

李闻渊仍然保持缄默。

又过了半晌，齐光抽出李闻渊耳后一根头发轻轻扯，“阿渊，你能现在就说心法给我听吗？”

齐光说话的声音很动听，尾音总会微微起伏，像是带了钩子。

李闻渊感受到头皮上的钝感，胸口的悸动立刻恢复如常，“可以。”

“你听好了。”

“道可道，十分道。名可名，十分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齐光一边听一边在心里默记，有不懂的地方还会问，每当她发问，李闻渊就会把其中的典故仔细讲给她听。

“这些东西很玄妙，但很有趣。”

半个小时不到，齐光就记住了道家的入门心法，她像是求知若渴的学痴，凑到李闻渊耳畔，口吻讨巧，“阿渊，你能再给我多说说吗？”

李闻渊牵起嘴角，露出一丝细微的弧度，“可以多跟你说说，但有些事情不在一朝一夕。”

齐光意犹未尽地叹，“你说的也对，那等到我把这些东西领悟透彻了你再教我别的吧。”

李闻渊初遇齐光，对于她展露出来的柔弱娇态没有半点动容，反倒觉得有些厌烦，但不知道为什么，被吸入秘境之后的齐光个性似乎坚韧了许多。

他貌似并不反感与这样的齐光相处。

“阿渊，你看，前面有光！”

“我们是不是找到出口了？”

倏然，齐光拍拍李闻渊的肩，声线中的喜悦格外明显。

李闻渊掀起眼眸，神色自若，“你扶好我，小心别摔下去。”

一路相处，齐光早就习惯李闻渊泰山崩而不形于色的个性，她抱着漆麻剑的手端端正正搭在他背上，压低音量，“好的好的，那我们走快点。”

李闻渊无声地加快脚步，淡泊的瞳眸内却始终保留着一丝警惕。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处秘境处处充满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