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径直摔出老远，落地前李闻渊闷哼一声，还是把齐光接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又撞疼你了？”

齐光急忙爬起来，恨不得原地捶首顿胸。

“没关系。”

地上的李闻渊缓缓起身，“张鸾小姐，谢谢你救了我。”

“你太，太客气了。”

齐光心虚地别开脸，“其实毕方鸟和蠃鱼都是冲我来的，如果不是你保护我，恐怕我不能活着走到这里。”

李闻渊无声看向额间还系着他用来缠绕漆麻剑柄的白绫的齐光，“张鸾小姐，如果不是我自作主张把那块鳞石放在你身上，你也不会被卷入这个地方，更不会遭遇这些鸟兽的威胁。”

齐光惊呆了。

“张鸾小姐，我一定会安全的带你离开这里。”

李闻渊背靠一处较为平坦的石壁，自发承诺，“我猜想出口应该在湖底。”

“蠃鱼受了伤短时间内不会再出来，我休息一下，等恢复体力我再下水去探查。”

他简单交代完就缓缓闭上眼睛，“你有事就叫我，我能听——”

剩下的“见”字还卡在喉咙里，李闻渊身子忽地往边上倾倒。

齐光见状，赶紧用手托住李闻渊的脑袋，也正是这么一碰，她才发现他的体温高得吓人。

“不会吧！”

齐光紧张万分，“怎么会发烧？”

半晌，她想到了什么，扶起李闻渊的半个身躯，先脱下他的冲锋衣，而后扯开他的黑T，扯到一半发现棉质布料竟和他的后背紧紧粘在了一起。

昏睡过去的李闻渊没有丝毫动静。

齐光屏住呼吸，收着力小心翼翼地把T恤一点点拉起来，但当她看到李闻渊血肉模糊的背部，瞳孔猛地放大。

“早在进入秘境的时候他就已经受伤了吗？”

齐光无法想象一路上李闻渊背着她的每一步路走得有多艰辛，“受了伤干嘛还要硬扛，搞得伤口都发炎了。”

周围全是寸草不生的峭壁，唯有风平浪静的湖泊水光粼粼。

“湖水是咸的，应该可以消炎杀菌。”

齐光扫视半天，决定先用湖水给李闻渊的背做简单的消毒，她利落扯下脑袋上的缠布，拾起地上的漆麻剑支撑自己的重量慢慢站起来。

唯恐蠃鱼躲在暗处伺机偷袭，她随便捡起几块石头扔进湖里，等了四五分钟确定没有异常才跛着脚靠近湖边。

她把布缎打湿后立刻回到李闻渊身边，一只手固定住他的T恤，另一只手轻轻拧出水冲洗他整个后背。

这个过程李闻渊只是稍稍皱眉，没发出任何声响。

“李闻渊，感觉好些了吗？”

齐光尝试唤醒他，但感受到他身上扑面而来的炽热，不由得犯起难，“体温还这么高，不会烧坏脑袋吧？”

思虑片刻，她坐在李闻渊身后，双手结印，将体内的月之息微凝出，然后再灌进李闻渊的身体。

过了大概六分钟左右，齐光放下手，来回晃了晃变得昏沉的脑袋，伸手探了下李闻渊的额头，这才松了口气。

阴阳家化生万物，均衡生长，体内会产生两股气息，分别是月之息微和日之息微，日之息微宣发，月之息微收敛，全由施术者调动。

齐光把体内三成的月之息微输送给了李闻渊，导致日之息微过盛，有些犯困。

她轻轻放下李闻渊的黑T，把冲锋衣披在他肩上，给他调整了个更为舒适的坐姿，考虑到水边湿气重，冲锋衣不足以御寒，于是她强忍睡意脱下自己的毛衣盖住他的身体后才缩进旁边的角落缓缓闭上眼睛。

睡梦中，齐光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云淮山。

“小光，吃饭了！”

母亲的唤声轻柔得像山间的烟雾，齐光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身怀六甲的母亲含笑的眉眼。

“妈妈，真的是你吗？”齐光不可置信地攥住母亲的手，大颗的泪珠霎时从眼眶滚落。

“当然是啊！”母亲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我的小光都长这么大了，这十年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齐光含泪摇头，“一点也不苦，飞廉一直在照顾我，我就是太想你了……”

“小光，回云淮山看看吧。”

母亲温柔地抚去齐光的眼泪。

齐光吸了吸鼻子，握住母亲的手，“等我报完仇我一定回去！”

“小光，你知道的，爸爸妈妈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生活。”

齐光对上母亲担忧的目光，眼前猛地闪现出云淮山上惨无人道的杀戮景象。

“我不要！”

滔天怒火攻上心头，不知道睡了多久的齐光咬牙醒来，眼前放大的是张不苟言笑的脸。

彼时，在半分钟前苏醒的李闻渊想悄悄把毛衣盖回齐光身子上的手僵在空中，神情怔然。

齐光如梦初醒，“不好意思，我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