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鸾小姐，你真的是张鸾小姐吗？”

沉默半晌，李闻渊保持下蹲的动作，拿着毛衣，别有深意地打量。

齐光手指一紧，大脑还在宕机，双手就紧紧搂住李闻渊的脖颈，“阿渊，你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李闻渊始料未及，顿在原地，不敢移动分毫。

齐光感受到他的僵硬，勾了勾嘴角，掐着嗓子把头埋进他的肩窝，“阿渊，我好怕。”

“我给你清理伤口的时候好怕湖里的蠃鱼会再跳出来，你明明背上有伤为什么还不告诉我，万一你真的出事我怎么办？”

李闻渊最初醒来发现身子很轻，背部伤口也被人处理过了，他第一反应是齐光，但当他看见蜷缩在角落里单单穿着件吊带纱裙的齐光时心脏犹如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二话不说拿过身上的毛衣走向齐光，但睡梦中的齐光却忽然抓住他的手睁开了眼睛。

那个瞬间，齐光眼中杀气腾腾，就像是另外一个人。

过了五六秒，李闻渊心下一叹，抬腕用毛衣裹住齐光的身体，“对不起，害得你担心了。”

齐光听他这么说知道他已经打消怀疑了，她慢慢昂起头，语气多了几分控诉，“阿渊，你真的把我吓坏了。”

“你不知道吗？有时候看上去越无害的东西反而越有攻击性，你背上的伤虽然是小伤，但发展起来了也很要命的。”

“张鸾小姐说的对。”

李闻渊经年不见风波的心海多了一丝涟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齐光摇头，趁此机会刷好感，“不止这样，是我很喜欢你呀，你要是出事，我会难过会伤心。”

李闻渊下颌线紧绷，过了半晌沉下肩，“张鸾小姐，我已经跟你说过我修的是无情道，而你也有婚约在身。”

“这种话以后你就不要说了。”

把圣人拉下神坛这种事很不道德，但齐光的道德感早就崩塌在十年前的云淮山。

“阿渊，也许失忆之前的我真的特别喜欢韩末，但是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齐光伸手挽住李闻渊的胳膊，“听上去很离谱，但我就是变心了。”

“你能接受自然万物的改变，可为什么不允许我改变？”

齐光很擅于利用优势，她知道张鸾的脸细风拂柳，像极了红楼里的黛玉，此刻她蹙起眉，眼眸盛满江南缱绻的烟雨。

李闻渊虽一心求道，但也并不是不识人间的颜色，他定定地望了齐光半天，视线在她额角那条红肿的疤痕上停留片刻，缓缓发问，“可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我？

当年连同父母在内的所有族人惨死，甚至母亲肚子里还有个没出世的的孩子，齐光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隔了好半天，齐光笑了，“世界上只有两件事说不清原因，一件是所爱的不计回报，一件是弱者的恩将仇报。”

“阿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遇上了你那就是你。”

李闻渊半阖眼，无声拂开齐光的手，“张鸾小姐，你爱不爱我另说，但你的爱确实很像恩将仇报。”

“难道就因为你遇上我，我就要放弃我原本的路吗？”

齐光愣住。

李闻渊站起身，“张鸾小姐，我不会随随便便就舍弃为之努力了很多年的追求。”

“这个世界很美好，也许最初的选择才是最好的选择。”

齐光撇撇嘴，怏怏地穿好毛衣，“算了吧，既然我们谁都说服不了谁，那就去找出口吧。”

李闻渊拾起漆麻剑，朝地上的齐光伸手，“好，我扶你起来。”

齐光昂首仰视，毫不扭捏地把手放进李闻渊的掌心，她借力站起来，余光不由得多看了眼李闻渊牵起她的左手。

她很早就发现了，李闻渊的左手上一直都缠绕着厚厚的绷带。

“阿渊，你的手是受伤了吗？”

李闻渊对自己坦然用左手牵齐光这件事后知后觉，忽地，他不自然地松开手，“没有受伤，只是觉得这样挥剑更稳。”

“哇，你左右手都是惯用手吗？”

齐光并没质疑，毕竟高手或多或少都有点自己的讲究。

李闻渊觑眉，“算是吧，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右手用的比较多。”

“那也很厉害了。”齐光衷心赞扬，“这样可以分心控制，再给你一把剑你一个人就能双剑合璧。”

李闻渊瞅见她脸上的艳羡，眸子里浮出不解，“你也想练剑吗？”

齐光点头，“难道不明显吗？”

李闻渊更不解了，“剑道修身养性，即便是普通人也能学，何况儒家会修剑道。”

“你如果想学剑，张大当家应该不会阻止才对。”

张鸾想不想学剑这谁知道。

齐光垂下眼眸，感慨万千，“我是想学啊，只是没有剑而已。”

“学剑的确需要先找到与自己共鸣的剑。”

李闻渊留意到齐光脸上的失意，眸光微闪，“张鸾小姐，你身体弱，一般的剑可能你握不动，我可以给你做把木剑。”

齐光愣了愣，顿时明白他理解错了她的意思，“可以啊，我喜欢锋利点的，上面要有太阳和月亮的花纹，剑柄能小一点更好。”

李闻渊一一记在心里。

“阿渊，你可不要骗我。”

“我从来不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