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自己做不好的事，出了问题，推到别人头上，简直是过分……”

山本俊彦一拍桌子，怒火正盛。

“你小声一点，人刚走。”楚云汉假意劝慰，甚至还走到门口，向外张望，回过头来，面露难色，“看来你刚才的话他是听见了，还故意停下，不过已经走了……”

“随便他，难道还怕他告诉父亲不成？”

虽说如此说着，但他的肩膀不自觉地垮了下来，好像是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话不能这样说，藤野先生终究是为了你好，何况事到如今，还是需要藤野先生帮忙平息民怨。”楚云汉安慰道，眼见着山本俊彦目光异样，他不由地挠了挠头，“我也是就事论事，俊彦君也应该三思……”

山本俊彦看着他，确定其没有恶意，才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云汉君，也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是一片好意，我也清楚这事情有些急躁；可你也清楚，我不是父亲，这方面的事，我不过是知道个皮毛，比不得父亲颇有研究，尽管还有黑木先生一旁把关，可……”说罢，摇摇头，形容有些疲惫。

随即微微蹙眉，似是不解地问：“其实在这之前，父亲已经有了准备，也和那些人打了招呼，怎么会……云汉君，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反日分子故意而为，意图破坏父亲的购买计划？”

“这……从如今的发展来看，可能性极大。”经过“深思熟虑”，楚云汉附和了好友的猜测，“只不过对手来自何方，是山城还是西城，或是其他组织……凭巡捕房的力量，一时间恐怕难以查清……”

“这事情你不要管，交给他藤野秋穆，我就不相信查不出结果，他还能怪到你的头上……”

山本俊彦哼了一声，端起酒杯，和好友碰了一下，完后一饮而尽。

“哦对了，云汉君，那个庄牧文有消息了？”

“谁，哪个庄牧文？”

冷不丁的，面对此问，楚云汉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马上抱歉一笑。

“这几天事情太多，忙的脚不沾地，差点把他忘了，不好意思，赔罪，赔罪啊。”

楚云汉赔笑着，端起酒杯，回敬。

抿了抿唇，再说道：“我在他们家门口留了人，只不过一直没有消息，看来是还没有回来……哦对了，昨日的交流会，好像没见到那位庄先生……”

山本俊彦冷笑：“东西都丢了，自然是不敢来了……只是以为这样就算了……”说罢，撇了撇嘴，眸子里一片杀气。

楚云汉扫了一眼，故作不见：“我听说那位庄老板和李小姐有些亲戚关系……”

“是啊，柔萍也跟我说了，看在柔萍的面子上，我只能答应缓和几日，只是叮嘱庄老板别忘了对家父的承诺。”又是一杯清酒，灌入喉咙，山本俊彦舒服的吐了口气，“哦对了，云汉君，听说那位李女士也因为此事拜托过你……”

“不错，李女士的确是同我说过，就是那天晚上，俊彦君应该记得。”

楚云汉提醒着，看见对方点头认可，这才继续下去：“不过我觉得由我去做说客不太合适，便推荐了徐女士……”

“这么说，柔萍的说情，还是你云汉君的意思了？”

“啊？”楚云汉一时愣神，看好友笑的开心，也反应过来是个玩笑，不由地跟着一起开怀大笑。

笑过后，山本俊彦叹道：“那位李小姐果然有趣，前一天还四处奔波、替人求情，后一天便涉嫌杀人、差点身陷囹圄，如今自顾不暇，怕是……”

“也许这就是世事难料吧……”楚云汉心情郁闷，也喝了一杯酒。

“梁太太的死，有眉目了？”山本俊彦抬起眼皮，瞧了她一眼。

“还没有，本打算跑一趟梁家询问情况，却又被藤野先生一通电话打乱了，看来只能明天去了。劳碌命，没办法。”楚云汉摇摇头，无可奈何。而后大手一挥，“好了，不说这些了，累死人了。喝酒喝酒，俊彦君，我敬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再说话。俊彦君，喝酒……”

仔细想想，山本俊彦觉得颇有道理。刚好之前被藤野不分青红皂白训了一通，心里本就郁闷，听好友这么一说，正中下怀。所以他决定什么也不说，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两个字，喝酒。

这一喝就是两个小时，直喝的山本俊彦走路不稳、说话也是颠三倒四，不知所云。

楚云汉将他扶上车子，又叮嘱了一番司机，待得车子已经离开了视线，这才收回了目光，伸手招了一辆黄包车，目的地是自己的私人侦探所。

自从替了杜方，作为巡捕房的探长，那个侦探社就自动关张，只留下一个阿华在那里看房子。

当然，这是表面上的，实则是为了看守地下室的那个秘密电台。只不过这几天都没有收到消息，难免让楚云汉有些担心，准备趁着今晚无事，去看看情况。

黄包车停留的位置距离侦探社还有一定的距离，楚云汉下了车，醉酒一般，摇摇晃晃向前走去，实则暗中观察附近的状况。

大晚上的，似乎也没什么可以引人注意的，尤其是那辆显眼的黑色轿车，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今晚上，那个清水越秀忙碌的地方应该是报社，那里比自己更重要。

确定安全后，伸手敲了敲紧闭的家门。半分钟后，还没有动静，楚云汉知道，有情况。

于是，故作无意地四处张望，此时已经夜深，马路上几乎是无人经过，偶有脚步声，也不过是那脚程极快的黄包车夫步履匆匆。

五分钟后，终于有人大开了房门，惹得楚云汉顿时破口大骂--

“臭小子，你睡死了啊，敲了这么半天，耳朵塞鸡毛了……”

“对对对，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你回来……”阿华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满脸透露着恐惧。

“这是我家，我不回来？你这个月的工钱，是不是不想要了……”

楚云汉指着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地谩骂着，哪怕年轻人不停地道歉，他也是得理不饶人，一直到把门关闭。

“怎么样，有消息了？”确定安全了，楚云汉才压低声音急迫地问道。

阿华摇摇头：“还不清楚，组织上也没有消息，那位肖记者也想不出当初到底是谁告的密……”

昨天回到巡捕房，趁着无人，楚云汉冒险给阿华打了个电话，让他尽快和组织联系，看能不能确定当初的告密者。一天一夜后，组织上终于有了回应，答案却是令人失望的，哪怕是当事人、失踪记者肖眉也无法说清究竟是谁向东洋人透露了她的秘密身份。如今看来，查出杀害梁太太的凶手就只能靠自己了。

“组织刚刚传来的消息，有人携带重要情报，要通过上海转坐渡轮，时间就这两天，希望我们配合。”

“几个人？”

“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