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安静地出奇，藤野秋穆坐在自己位置上，书写着什么。楚云汉、山本俊彦、清水越秀则是恭敬地站在对面，垂手而立。

谁也没说话，唯有毛笔落在纸上刷刷刷的声音，好听、规律。

“砰砰砰……”

“进来。”

有人走入房内，是一个身着东洋军服的年轻男子，首先向藤野秋穆敬了个军礼。

“森村君，请你马上把这份文件交给平田大佐，我希望平田大佐可以配合特高科，一起缉拿此人。”藤野秋穆站起身，将文件双手奉上，而后郑重其事地一低头，“拜托了。”

“亥。”男子应了一声，又是一个标准的军礼，接过那份文件，转身离开了房间。在此期间，好像是没看见另外三人，并未多说一句话。

此时，如释重负般，藤野秋穆吐出一口气，目光阴鹜地扫视着面前三人。

“多谢藤野先生救命之恩。”楚云汉首先走出来，对着其深深一拜，面露感激之色，除此之外，还有些侥幸。

“楚先生言重了，关于这个郑伟仁，从来都是我特高科追击的重点，自从俊彦君遇刺后，特高科就一直在查找此人的下落……”

说到这，好像是下意识的，藤野秋穆望了眼山本俊彦，而后又看向楚云汉：“楚先生确定就是这个郑伟仁？”

“不确定，只是觉得像。”

楚云汉摇摇头，如此说着。藤野秋穆顿时沉下脸来，满是不悦。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他不慌不忙，细细道来：“事发已经深夜，夜色暗淡，再加上对方的火药密集，楚某根本就无法确定对方的模样，更何况还有那么远的距离。只是现在静下心来，越发觉得像他。更重要的是，除了他，楚某暂时想不出第二个人如此费尽心思想置楚某于死地，甚至于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

藤野秋穆有些吃惊，楚云汉没有过多解释，但他眯起眼睛，细细一琢磨，便点点头。

“一个子虚乌有的人，确实比较适合拿来做替罪羔羊。”

清水越秀这时候开口了，虽不阴阳怪气，但指向性明显。

“清水君，你可别忘了，刚才可是云汉君救了你一命。”

山本俊彦听不下去了，冷声提醒道，丝毫不理会身旁楚云汉的暗示。他赌清水越秀根本没有向藤野秋穆汇报此事。事实证明，他赌对了，因为现在的藤野秋穆脸色变了。

“那又如何，就算是他楚云汉救了我，也不能证明此事与他无关……”

清水越秀毫不领情，仍然是据理力争，没想到就是这句话顿时惹恼了藤野秋穆，一声“八嘎”，他重重地一巴掌扇在了清水越秀的脸上。

“嗨。”

就算是被打了，对藤野秋穆，清水越秀依然是恭敬无比，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清水君，你必须马上向楚先生赔礼道歉，并且表示感谢。”藤野秋穆命令道。

清水越秀也不辩驳，而是转过身，面对着楚云汉，非常诚恳地说道：“楚先生，非常抱歉，请你原谅我刚才的无礼；还有多谢你刚才的救命之恩，鄙人感激不尽。”

“清水君，你这是干嘛，快快请起。刚才的事，说白了，我也是本能反应。事实上，不管当时站在旁边的是谁，清水君也好，俊彦君也罢，哪怕是藤野先生，我都会这样做的。毕竟我是做过警察的，保护无辜者，是我下意识的反应……”

楚云汉说着，向一旁的山本俊彦、藤野秋穆看了去。

作为好友，山本俊彦自然是面露喜色、连连点头；而那藤野秋穆则是眉头紧锁、不言不语，暂时看不出内心所想。

“云汉君，如果真的和你猜测的那样，凶手极有可能是那个郑伟仁，对方的目标就应该是你楚云汉才是啊……”清水越秀意有所指。

“清水君……”山本俊彦又一次沉下脸来，幸亏楚云汉拦住他--

“当年老师意外而死，师兄不知内情，自然会将所有责任一股脑推到楚某的身上。自从藤野先生告诉在下，那个代号再次重启，我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

说到此，他一声长叹，目光朝着藤野秋穆看了去。对方倒是镇定，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冷地与自己对视。

片刻后，楚云汉收回目光，又一次看向清水越秀：“只是清水君有所不知，师兄本就子承父业，此番继承那个代号，应该不仅仅是为父报仇的……”

“你的意思是说……”

“好了，不要再说了。”藤野秋穆一拍桌子，阻止了他们的交谈，“楚先生，今晚上的行动，你也是辛苦；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至于这件事的后续操作，等我有了具体方案，我会通知楚先生予以配合的。俊彦君，麻烦你亲自护送楚先生回家。既然有人想要对楚先生不利，一路上还是小心为好。”

“多谢藤野先生关心，楚某感激不尽。既是如此，楚某就先行告辞了。”楚云汉先是一番客气，而后又回身暗示好友，“俊彦君，辛苦了。”

山本俊彦本不想就此离去，因为他看得出，藤野秋穆是刻意而为，背着自己有秘密，就此离开，他不甘心。但他也知道，自己并非藤野秋穆心腹，哪怕是留下了，对方恐怕也是三缄其口、到此为止。所以在楚云汉的暗示下，他行了个礼：“是，藤野叔叔。”随后便和楚云汉一起转身离开了。

临行前，还不忘向那清水越秀递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清水君，你还是怀疑楚云汉吗？”二人走后，藤野秋穆开门见山询问着自己的心腹。

“先生不觉得他本来就非常可疑吗？从那个周志明开始，桩桩件件与他有关。凡是他提出的建议，到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别的不说，周志明的事，先生也是按他的意思，本想嫁祸于杜方，可结果怎么样，周志明逃了，小泉先生却死于非命；至于那个杜方……”

说到这，他停了停，休息片刻，随后反问藤野秋穆。

“当初的刺杀事件，是不是来的太巧了？”

一听这话，藤野秋穆顿时一脸正色：“你发现了什么？”

清水越秀轻叹一声，颇有些无奈地说：“藤野秋穆请赎罪，卑职才疏学浅，暂时没有任何发现。说了这么多，充其量不过是卑职的直觉。但即便是直觉，卑职也可以用性命担保，这并非是空穴来风，楚云汉一定是有问题的，不仅是他，还有郑伟仁；所谓杀父之仇，或许只是他推卸责任的一个借口罢了。”

听到这话，藤野秋穆浑身一震。再看向清水越秀，对方脸上的严肃让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