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彦君，俊彦君……”

楚云汉赶紧跑过去，将人从地上扶起。见其双目紧闭，没有回应，禁不住紧张的喊了几声，甚至还拿手拍了拍他的脸。

“噗嗤……”

山本俊彦忍不住笑了，楚云汉如释重负，一把推开他，自己也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完全放松。

“那位梁太太真的是自杀？”山本俊彦突然问了句。

“毒药就在她的房间、在她的床边，而且还有自杀的理由，我觉得八九不离十。关键是……”特意的停了停，又补充一句，“藤野先生觉得是。”

山本俊彦一时怔忪，突然间也来了同样的一句：“我觉得也是。”

回头相视，不由地哈哈大笑。

笑过后，山本俊彦冷哼一声：“这个梁太太也真是，不想活了，完全可以去到别的地方，一棵树吊死，偏偏选在俱乐部，而且是我山本家族举行的文物交流会上，实在是晦气。该罚，该罚……云汉君，你觉得我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惩罚一下那位梁先生才好呢？”说着，转向楚云汉，好似真心诚意征求对方的意见。

楚云汉却是摇头说道：“俊彦君，其实这事情非但不能对其惩罚，反而应该亲自上门，送去慰问。”

“怎么，云汉君也觉得梁太太之死与我有关，是我迫使她服毒自尽的？”山本俊彦立马变脸，看向对方的目光也隐隐蕴含着杀气。

“那倒不是，想当初，梁先生将砚台换给你俊彦君时，我可是亲眼所见，绝对的自觉自愿，毋庸置疑，而且那位梁太太之前也肯定是同意的，只不过……”深深的叹息，好像是非常遗憾，“俗话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怕只怕传出谣言，将事态扩大。如果让宵小之人钻了空子，比如这次的申报事件……”

“哼，这事情如果传出去，肯定是那梁建宁所为；我就不信他敢……”

“敢不敢的，就看俊彦君的表态了。”

听了这话，山本俊彦不由地起身，拧眉看着楚云汉，等待其进一步的解释。

“俊彦君，这里就你我二人，我就开诚布公了。这次的交流会上，梁先生的那两件宝物是否自愿，俊彦君心知肚明。当然，我并非指责俊彦君你，而是说出了一个事实。在这件事情上，梁先生肯定会有所怨气，再加上梁太太的自杀，保不准会生出什么异心。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俊彦君能够亲自登门、予以安抚，我想梁先生必然会有所感悟，也能体谅俊彦君你的一片诚意。而且藤野先生不是常常责备俊彦君因小失大吗？如果能通过梁建宁打开局面，倒不乏事实说话，让藤野秋穆无话可说。俊彦君，你觉得呢？”说罢，递上一杯酒。

山本俊彦接过酒杯，仔细的想了想，似乎觉得楚云汉说的在理，便点了点头，然后一口喝完杯中的清酒。

楚云汉也算是有眼力见，立马续上一杯，并提出建议：“如果俊彦君打算去往梁家拜访，我建议带上徐女士……”

话音未落，对方就回头，蹙眉看他，像是不能理解。

楚云汉于是又接着说：“如今梁家除了那位梁先生以外，就剩下那位方女士了。听说，这位方女士是梁先生妹妹的女儿，前来上海，梁先生是有意婚配独子，也因此与梁太太有过矛盾。这次梁太太突遭意外，坊间传闻也是众说纷纭。昨天我去，瞧着方女士情绪不稳、似是哀伤，所以我想请徐女士帮帮忙，去劝劝她。而且梁太太的自杀定性，证据倒是成分，只是各种缘由……”

他摇摇头，似有无奈：“昨日见面，那位方女士欲言又止，我看在眼里，想是顾忌着梁先生，有些事难以出口……所以我想着，让徐女士帮我问问，女人之间说话，总是方便一些的，你说是不是？”

看好友杯中空空，楚云汉也是马上续上，并和他碰了一杯。

心满意足，山本俊彦点点头：“那我就去试一试，我就不信，那梁建宁还真敢和父亲作对……柔萍我也带去，让她帮你问问，也好让你早日有个交代。”说到这，他停了停，回头看着好友，带了些玩笑的味道，“其实云汉君也可以自己打电话拜托柔萍嘛，都是朋友，柔萍肯定是希望你亲自开口啊……”

“我哪儿敢啊，上次在俱乐部我都得罪她了。现在我对她是避之唯恐不及，怕了……”

“俱乐部？李女士的事？”

“那可不，虽然从现在的结果来看，李女士已经摆脱了杀人嫌疑，可在当时，那是妥妥的嫌犯啊。按理说应该是要关入监狱、进行进一步审问的，可徐女士这么一闹，再加上你俊彦君的面子，我也不得不放人是不是……为了以防万一，我只能派人在李家附近秘密监视，以防嫌犯逃跑。谁知道今天早上，徐女士就给我打电话，来质问此事……”

“什么，柔萍质问你？”山本俊彦瞪大双眼，好不震惊。

“怎的，俊彦君你还不知道？”楚云汉也是一副惊讶表情，突然笑了，“其实这个电话我也没接到，是我一个下属接的。徐女士让我回电话，我没回。本来想问问你俊彦君的，谁知道这么多事，倒是忘了……俊彦君，我现在可是和你兜了底，你可别在徐女士面前把我给卖了……”

山本俊彦顿时哈哈大笑：“云汉君，没想到你也是这么鬼，你啊你……”

摇摇头，好像是不可思议。笑过后，他点着头：“好吧，有空了，我去和柔萍说一声，让她不要为难你，你也是公事公办，不得已……不过，既然认定梁太太是自杀，李女士的杀人嫌疑也就罢了，你也就不要难为人家了……”

“这是当然，回头我就把监视的人撤回来。说起来，这也是个误会……”

山本俊彦点点头：“云汉君，我一直想问你，对于那位李女士，你的印象到底如何啊。我可听柔萍说了，人家对你可是一见倾心啊……”边说着边举起酒杯。

楚云汉也是如此，和他碰了一下：“俊彦君，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也知道我的，初来上海，一事无成，与想象的相距甚远，怎敢轻许承诺？万一事与愿违，岂不是辜负了人家姑娘的一片心意？”

“话不是这么说的，尽管之前不顺，如今也算是心想事成；过段时间，父亲回沪，我敢保证，云汉君你再上一层楼……”

“哈哈哈，那可真的是太好了，我在这里先谢过俊彦君了。”楚云汉面露喜色，举起酒杯，作为敬酒，随即，他叹了口气，“只不过感情的事，讲究个循序渐进、水到渠成，咱得慢慢来，总不能土匪似的，霸王硬上弓吧。俊彦君，当初你追求徐女士的时候，不也是彬彬有礼、君子风度嘛。最起码的，要给人留一个好印象，你说是不是啊，俊彦君？”

“也是也是，俊彦君说得有理，说得有理啊。”山本俊彦也是哈哈大笑，二人再次碰了一杯酒。

喝过酒后，楚云汉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说：“俊彦君，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庄牧文有消息了……”

“真的？”山本俊彦两眼放光，也是凑近他，“怎么样，人在哪儿，东西在不在他手里？”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人还没有离开上海。”

对方拧起眉头，楚云汉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便接着说：“我安排在庄家门口的便衣告诉我，庄炳坤这几天每天都会提前回家，而且回家之后，就会回到书房，大门不出，最关键的是，每天都会有一个长时间的电话……”

“电话？”

“应该是和庄牧文的，确定他是否安全，尤其是那样东西。”

山本俊彦一听，立马面色严肃。

楚云汉点点头，接着说：“庄牧文肯定没有离开上海，庄炳坤是不会随随便便将传家之宝托付给他人的。所以庄炳坤应该是在等待一个时机，这个时机就是现在。交流会一结束，俊彦君你就会带着那些东西回到东洋，而庄家的宝贝也就可以借此机会、逃过一劫……”

“八嘎……”山本俊彦一拍桌子，大骂，“华夏人，狡猾狡猾的。”

气喘吁吁，许久不能平静。

等了一会，他回头看着楚云汉：“云汉君，这件事你必须帮我，把东西夺回来。”

“是，俊彦君你放心，我是不会放弃此事的。一旦有了消息，我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俊彦君你的。”

山本俊彦笑了，不停地点头颔首，显然对这个承诺表示满意。

趁着这个机会，楚云汉再次开口询问：“俊彦君，这事情要不要通知藤野先生？”话音未落，就见那山本俊彦猛地回头，锐利的眸子里倒映着腾腾杀气。

显然，这是他需要的效果，只是在他的脸上，露出为难地表情：“我是担心这事情万一和反日组织有关……”

山本俊彦突然抬起手，楚云汉也是自觉闭嘴。

“藤野叔叔公务繁忙，这点小事还是不要麻烦他老人家了。待得事成后再告知也是不迟。”山本俊彦说着，回头，冷酷的眸子紧盯着对面的好友，“云汉君，有件事情，你必须知道，在特高科，并非只有他藤野秋穆一个人说了算的……”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