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汉当然不会让他失望：“或许只是巧合罢了，坂田先生来找夏老板，应该是为了另外一件什么事，碰巧遇见杜探长调查肖记者的事，所以就为夏老板解释了几句……其实这也是好事，用不着杜探长东奔西跑、再去亲自麻烦坂田先生，一举两得……”

说话时，楚云汉一直观察着藤野，见他始终是眉头蹙起，而且随着自己解释的深入，他的眉头更是拧成一团。看得出，藤野秋穆对于此事的怀疑，已经是昭然若揭。

“楚先生刚才说，坂田去找夏老板，是为了别的事。那你知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所为何事……”

楚云汉摇摇头：“不清楚，杜探长走后不久，我也就告辞了。因为我看得出，他们应该是不想让楚某知道的。楚某也并非不看脸色、死皮赖脸之人，懂是非知进退，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楚某尽管才疏学浅，为人处世的道理还是明白的……不过看得出来，坂田先生和夏老板的关系非同一般，否则也不会因为夏老板的一句话，坂田先生就亲自打电话给巡捕房，让他们尽快放人……”

“打电话？放人？”初时不明白，但很快，藤野反应过来，“楚先生说的可是今天？杜探长真的将夏老板的人带走了？”

“众目睽睽之下故意伤人，作为巡捕房探长，杜方也不能不管，本身如今就不太平，如果视而不见，以后这大上海恐怕会更乱。将心比心，如果是我，怕也会如此，维护和平安宁嘛……”楚云汉故意说道，观察着对方的脸色，似乎没什么不满，他便放了心，继续说下去。

“杜探长也是个聪明人，做做样子罢了，其实也没打算为难那些人。你看，坂田先生一个电话，人就放了，多快。”

藤野眉头微蹙，再次陷入沉思。

楚云汉也没有打扰，只是拿起酒壶，小心翼翼地为他满上一杯他最喜欢的清酒：“藤野先生，喝杯酒吧，我敬你。”

“哦。”藤野回过神来，端起酒杯，倒是一饮而尽。把酒杯放下，他接着说，“梁太太今日所言之事，我专门去了解过，断断续续持续了大半年，差不多二十多位年轻女性无故失踪，他们的家人也都在第一时间报了案，可至今为止，巡捕房却没有任何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找不到吗？”

“藤野先生，这事情吧，其实也怪不得巡捕房。你也知道，巡捕房就那么多人，每天巡逻啊、调查啊，应接不暇……说句实在话，每天看到他杜方忙忙碌碌、披星戴月，我心里就犯怵，是真的不愿意再进那个鬼地方，连点自由都没了……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哦，藤野先生别介意啊，我自罚一杯。”

楚云汉赔笑地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了。

抿了抿唇，他接着说：“其实也不是巡捕房不想管，一来是我刚才说的，人手不够；二来呢，是因为没什么线索，那些家里人过来报案，除了姓名年龄，在哪里上班，其他的什么也说不出来；更何况这些人失踪之前，早就办了离职手续。夏老板也说了，你在百乐门上班，他就管你；你都辞职了，他还凭什么管你，一样的道理啊……”

藤野沉思片刻、点点头，表示认可。

“那这次肖记者的失踪，是否为同样的道理？”藤野再次问道。

楚云汉挠了挠头：“怎么说呢，有相同也有不同。不同自然是身份不同，除了职业不同，还有就是家庭环境。肖记者是梁太太的侄女，养尊处优，在申报工作说白了也就是发挥余热、给自己找点事做；但其他的失踪者完全就是为了生活、为了一口饭，不得不出来工作，就算知道晚上不安全，为了赚钱，只能壮着胆子、昼伏夜出；而肖记者显然不是如此，她是为了娱乐，体验一下舞厅的生活。根据杜探长之前的调查，这是肖记者第一次夜晚逗留在外，在这之前，从未有过。这是不同点，至于相同点，除了年岁相当，那就应该是梁太太所说的百乐门舞厅……”

“真的是这样吗？据我了解，这段时间失踪的女性也有其他歌舞厅的歌舞女……”

“的确如此，但藤野先生不得不承认，这些失踪女性，还是以百乐门占多数。尽管按照夏老板的说法，在这之前，这些女孩都已经辞职了……”

“楚先生怀疑夏老板？”

“没有，只是觉得太巧了。”楚云汉平静地答道，“其实我和那位梁太太的想法是一致的，这里面应该是有些问题，但具体是什么，暂时还不清楚……”

“楚先生准备查？”

“梁太太报了案，这件事自然就归巡捕房负责，我如果私自行动，岂非越俎代庖，让杜探长不快？”楚云汉自嘲地摇摇头，“不过夏老板倒是将这件事委托于在下……”

“夏老板？”

“梁太太毫无征兆地前去要人，令他苦不堪言。夏老板担心梁太太恐怕还会再来，让他颜面尽失。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那位肖记者，然后完璧归赵……”

“那楚先生打算如何去做？”

“我能怎么样，今早上我只是说了几句话，梁太太就是冷嘲热讽，我去询问，恐怕什么也问不出来、还要挨骂。倒不如盯着巡捕房，看杜探长调查到哪一步了，有消息了，跟夏老板说一声……”

“看来楚先生也不过是居人之后、见机行事啊？”藤野秋穆笑道。

“没法子，不是正规的侦探，手里没有人，也没有专门的特权，有些事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楚云汉喝着酒，叹息不断，很是郁闷。

藤野秋穆沉默着，也一直观察着他。发现他确实如表现的那样，也就暂时放了心：“楚先生不必担心，这件事鄙人或许可以助一臂之力……”

“哦？”楚云汉立马眼睛亮了，“藤野先生准备如何？”

藤野轻轻地一挥手：“楚先生不用多问，等我消息就可以了。在这之前，楚先生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

“我自己的事？”楚云汉好似没反应过来。

“楚先生难道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藤野秋穆狡黠一笑。

楚云汉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事关生死，楚某自然明白，不敢怠慢。藤野先生放心，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了解，楚某对于当初的情况也有了新的判断和发现，只是需要验证一下。关于这一点，恐怕还需要藤野先生的帮忙……”

“你要做什么？”

“我想再次前往监狱，去探望周志明、周先生。而且这一次，我有办法让他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