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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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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不可能

“自杀?怎么可能?阿芳是绝对不会自杀的。杜探长,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当杜方向赵家班班主赵孟奎说明自己这两天的调查结果后,赵孟奎先是瞠目结舌,面露震惊之色,而后拼命地摇头,竭力地否定,坚决表示不可能。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问题,赵孟奎之后又改口,“探长先生,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实在是,实在是匪夷所思。我和阿芳在一起二十多年,我是看着她长大的,我了解她,她是不会自杀的,尤其是现在……”

“赵班主,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正如我刚才所说,如果不可能是其他人将砒霜下入她的私人茶杯之中,那下毒者唯有一人,那就是她自己。”杜方再次肯定地说,“另外,据我所知,柳大师年纪不小,昨晚上的演出是她的封箱大作。也就是说,从今往后,她将再无出头之日,也再没有了收入来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绝不会因为这个想不开自杀的。”赵孟奎再次激动地否定道。看着杜方,咽了咽口水,“探长先生,你有所不知,告别戏坛,是她自己提出的,我劝了她半天。她是赵家班的金字招牌,别说是她现在年纪大了,就是她老了、唱不了了,我都愿意把她供在团里,说不定还能培养个接班人什么的。一句话,如果她想接着干,我求之不得啊。问题是,她自己不愿意啊……”

说到这,赵孟奎一个劲的用拳头砸捶着膝盖,整个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那赵班主,你有没有问过,柳大师为何要退出戏坛?”

问话的是楚云汉,如此反客为主,自然免不了惹来杜方的一记瞪眼,不过他熟视无睹,只是盯着对面灰衣大褂的中年男子。

赵孟奎不认识楚云汉,但他清楚,昨晚上此人是和东洋人坐在一起的,想必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对他的态度更显尊重:“我也不清楚,大概是累了,毕竟这些年,我们赵家班以她为主,演出越来越多,马不停蹄,有时候为了赶场,只能在路上过夜,尤其是她;再加上她年纪确实是大了,马上三十了,她跟我说,干不动了……”

说到此,他叹了口气,接着道:“这些年,我们东奔西跑,各地的演出,她赚的不少,两年前,还在杭州买了一套洋房……”

“柳大师的工钱居然买得起洋房?”楚云汉皱起眉头,深表怀疑。

赵孟奎笑了:“这位先生,别看我们是师徒关系、雇佣关系,我可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啊。她很小就跟着我学艺,在我心里,就好像是女儿一样。每次演出,给她的钱都是最多的。这些年,戏班里包吃包住,也花不了几个钱。所以这些钱都攒下来了,两年前,我们去杭州演出,她看上了一套洋房,那主人准备出国,价格合适,她就买下来了。当时还是我帮她走的关系,把价格压得最低。”

“赵班主,你还记不记得那套洋房的位置,能不能告知一下?”

“这个……”赵孟奎有些犹豫,但不过几秒,便认命地拿出纸笔,写下地址,递给对面的楚云汉。

楚云汉笑着接过,丝毫不理会一旁杜方杀人的目光,只是故作无意地接着问:“这么说来,柳大师和赵班主关系非常,形同父女啊?”

“也是缘分,当年世道混乱,凭着师父传授的技法,成立了这个赵家班,当时人太少了,干不起来,看到有人卖儿卖女,就不忍心,跑过去帮一把。阿芳是我在山东演出的时候遇见的,当时也只有五六岁,好几天没吃饭了,饿的皮包骨头,我于心不忍,就拿了两个大洋,把孩子买下来。就这样,这孩子就一直跟着我。”

“那她……”楚云汉还想再问,便听得“咳咳”两声响,不用看,倒也知道是谁。于是他选择了闭嘴,还微微抬手,示意杜方继续。

这还差不多,杜方斜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向赵孟奎,回归主题:“那她的家人……”

“早就没有来往了,或许她根本就不记得了,我也不记得了,当初也就耽误了十来分钟,除了知道姓柳的,其他的,我也没什么印象。也不知道那家人现在何处,是死是活……”说到这,赵孟奎也是一阵唏嘘。

“那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是什么人和你进行的交易,那家人还有其他的孩子吗?”

“哎呀,过去了这么久,谁还记得,你让我想想。”赵孟奎以手扶额,陷入沉思,想了一会,他说,“好像是个老大娘,应该是她妈,说什么丈夫得痨病死了,家里没有积蓄,养不活这个孩子。杜探长,这些年世道乱,剧团里好几个孩子都是这样,阿芳的事还是二十多年,我的印象也模糊了,不过八九不离十。但凡家里能有口饭吃,当爹当妈的怎么舍得卖儿卖女啊,你说是不是啊?”

说到这,他停了停,目光在对面二人脸上绕了一圈:“杜探长这么突然问起这个,这和阿芳的被害有什么关联吗?”

下意识的,杜方和楚云汉对视一眼,仿佛是突然间有了默契。

轻咳一声,杜方接着说:“是这样,昨晚柳大师房间遭遇行窃一事,想必赵班主已然知晓了吧?”

“听说了,简直是不敢相信,阿芳昨天刚刚出事,怎么就……”赵孟奎满脸震惊、摇着头,有些不可思议,完后非常小心地试探道,“房间里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这个……”杜方有些为难,他再次看向楚云汉,对方却是无动于衷,心里不由地暗骂。但嘴边只能公事公办地说道,“这事情恐怕还要麻烦赵班主跟我们走一趟。”

就这样,杜方和楚云汉再次回到了柳露丝的私人房间,这一次,在他们身后,多了一个唯唯诺诺的赵孟奎,态度十分恭敬。

杜方倒不在乎对方的态度问题,他更想了解的是物品的遗失情况,从而更快的确定可能的嫌疑人。

通过对照,房间里大部分的衣物、化妆品、首饰,都为柳露丝个人所有。头一次检查的时候没有发现,此时一细看,才发现那些散落在床上、地上的金银珠宝,居然都是冒牌货,并非真金白银。按照赵孟奎的解释,这是柳露丝故意为之,觉得没有必要;而且因为两年前购买房产,已经花光了她大部分积蓄,为了参加酒会时装点门面,她特地找了懂行的人做了一批廉价的金银首饰,用来以假乱真。

“没想到柳小姐还是个精细之人。”杜方拿起一串宝石项链,认真地打量着。虽然拿在手里可以轻易地辨别真伪,但如果对方戴在脖子上,打眼看去,还真的看不出是真是假。

“都是苦命人,穷怕了,哪舍得乱花钱,都是用在刀刃上,为日后打算。”赵孟奎感慨地说。

“刀刃上?卖房子?”楚云汉挑挑眉。

“是啊,哪天干不动了,最起码有个落脚地。”

“赵班主也有房子吧?”

“我不用,我在老家有房子,还有家人。虽然破破烂烂,好歹是个家不是吗?实话说,我也存了一笔钱,就想着过两年干不动了,把剧院交给别人,我就回老家,把房子重新修一下,躲在乡下,和老婆孩子过几天踏实日子。我也清楚,乡下也不太平,可好歹比这城里好一些。”

这倒是实话。楚云汉点点头,默认了他的说辞,随手将“金项链”扔在床上。

“除了柳大师,剧团里是否还有其他人为自己购置了府门宅院?”

“当然有,不过他们大都比不得阿芳,名气大、挣得多,购得起洋房。他们这些人买的都是普通人家的房子,我有时候也帮忙,找一个人多的地方,开个小铺子,以后也有生计啊。我觉得我这个人还算是比较开明的,一般都是卖身契15年到20年,时间到了,去留随意。”

“这么说,柳大师的契约早就到了?”

面对此问,赵孟奎脸上有些难看,哼哼唧唧:“是啊,早就到了,可那时候她名气正旺,我好说歹说,又跟她签了五年。这不,时间到了,她要走,我也拦不住啊。”

“那你还记不记得,这些年,剧团里一共走了多少人?”

“五六个吧。都是年纪大了,唱不了了,只能干干杂活。现在世道艰难,剧团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要走,我也不会拦着,临行前,我还给了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不光是他们,就算是阿芳,我也有准备,尽管不多,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们都说好了,就是前天晚上。阿芳当时挺高兴的,怎么会……所以我真的无法相信,阿芳会去自杀,根本就不可能……”

赵孟奎咕噜了几句,略带哀怨,眼看着杜方射过来冷漠的目光,不由地一时紧张,打了个哆嗦。

楚云汉还想开口,又是一阵“咳咳”使得他准备好的说辞不得不再次咽入肚中。

杜方斜了他一眼,转向赵孟奎:“你确认,这都是柳小姐的东西,没有任何遗失?”

“这个……有时候她买东西不跟我说,我也不清楚还有没有其他,反正平时戴的都在这里,只是……那个玉手镯好像不见了……”

“玉手镯?”

“这个玉手镯是真的,是前段时间,到香港演出,一个老板送给她的,货真价实的,据说还是印度玉,我刚才没看见……”也顾不得杜方同不同意,赵孟奎直接拿过床上的行李箱,一头扎进去,找了半天,再抬起头来,满脸苍白,“没了,真的没了,不见了……”

“不见了?你确定?你还记得柳大师放在什么地方?”楚云汉再次开口问道。

“那是真玉镯,很值钱,阿芳平日里舍不得戴,就找人借了针线,缝在行李箱的夹层里,这还是我给她出的主意,可现在没了……”

好像是怕二人不相信,他故意将行李箱凑在二人面前。

俩人凑近一看,不禁脸色大变,果然在那行李箱的内壁上有些撕扯的痕迹。不用说,柳露丝行李箱里最值钱的一样首饰也已被盗,由此可见,这才是窃贼的目标。看来,窃贼对于柳露丝的贴身之物了如指掌;如此一来,那或许只有一种可能。回头去看,杜方神色凝重。看样子,二人再次心照不宣了。

杜方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很快移开了目光,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发现对面的赵孟奎脸色变了,紧接着,他低下头,从箱子的夹缝中小心翼翼地捡起一枚观音挂件,乍一看,就是廉价之物,然而当事人却是神情激动,浑身颤抖。杜方抓住了这个关键,一步上前,急切问道:“出了什么事?”

“他来了,他来了,果然是他,我就知道,他贼心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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