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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赵氏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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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赵氏纨绔

“莳花馆”大堂一片狼藉,众纨绔纷纷大骂,呼喝之际,数十个各家保镖随扈,各持兵刃涌了进来,看明了事态,围成一圈,将纨绔们护在圈外,单枪匹马,鹤立鸡群的青竹道长被困在当中。

驱虎庵初出茅庐的青竹道长丝毫不惧,眼睛也不扫这些身手在他看来武艺低微的护院打手,左手背后,右手掐着剑诀斜指地面。周边打手们被他气势所慑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青竹也不说话,缓步向前,众打手随之踉跄后撤,好几人踩着支离破碎的桌案椅凳,险些摔倒。青竹道长在那个已然摔的昏迷恶奴跟前停下脚步,弯腰薅住他的衣领,一把提了起来,百十来斤的人,拎在他手里宛如一个稻草一样。

青竹手举恶奴,抖丹田运气喝道:“这是谁家的恶狗,夜半三更,在道爷的门前乱叫,今天略施薄惩,当心惹怒了道爷,降下掌心雷,劈了他个不长眼的。”青竹这话半真半假,扰了他清修着实可恼,出手警告一下也便罢了,故而只是以小手段惩戒了一下仗势欺人的恶奴。这恶奴虽然模样凄惨,但都是些皮外伤,没伤到筋骨和内腑,道士出手还是留有分寸。至于掌心雷云云,纯是信口胡编,以壮声势。说完将恶奴重新往地上一扔,施了个巧劲,卸了封住他穴道的内劲。

那恶奴猛然身子一抖,像虾米一样拱了几下腰,一个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分开众打手,趴到主子脚下,嘴歪眼斜含混的一边哭一边说着。

青竹这才看清,原来要找他麻烦的就是这个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子的纨绔子,心道:其实也不用道爷我出手,你这个气色,不过三五载的寿数,跟一个将死之人置得什么闲气。

为首这个纨绔子,姓赵名世器,在家排行第二,一众纨绔中都称他赵二或者赵第二。其父赵在礼,出镇郓州,官拜检校太师、兼侍中,赐封卫国公。后晋诸多实权节度使中,以横征暴敛,鱼肉百姓,阿谀奉承上司著称。去岁天福元年晋帝石敬瑭初登大宝,让赵在礼从宋州移枕永兴。百姓听说之后高兴得奔走相告,说:”这个人走了,就好像拔去了咱们眼睛里的钉子,真是高兴啊!“赵在礼听说之后,非常恼怒,欲报被称为眼中钉之仇,就上表朝廷,请求在宋州多留一年,当时朝廷姑息迁就勋臣,就准许了他的请求。于是赵在礼命令小吏搜检户口,每年交纳一千钱,这个钱就叫”拔钉钱“,公开督促交纳,有不交纳的,就鞭打,就是收朝廷规定的赋税也没到这个程度,当年收钱达百万之多。这也是成语“眼中钉、肉中刺”的来源。

老爹品行若此,当儿子的岂能不尊乃父之风,赵二留在开封,既是有官职在身,又是朝廷手中的质子,有老爹拥兵在外,家中又有百万资财,赵二衙内在开封府过得真是神仙般日子,平日里在市井中横行无忌,眠花宿柳,斗鹰走狗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今日听妓子无意中说起,楼上来了位双目如电,观透沧海辨鱼龙的道士,一夜看尽十二位头牌。他顿时来了兴趣,纨绔性子闹将起来,不理“莳花馆”鸨娘的苦苦劝阻,招呼最得力的长随仆役,硬要去请小道士青竹,还扬言道,请不来就给爷捆来。

不料青竹道长非是一般行走江湖的道士,老君峰下修行十余年,道法武艺傲视同侪,何曾被人当小厮般使唤过。那恶奴也是口无遮拦,咎由自取,被青竹好一顿收拾,虽说并无大碍,只是那一指乃是青竹含怒出手,力透指尖,摁断了他腮帮子上一个斜筋,从此以后落下一个歪嘴的毛病,一辈子也没治好。

赵世器一见那办事不力的奴才缓醒过来,抱着自己的大腿一阵嚎啕,心中腻歪,一脚将他崩出去老远,口中不干不净的喝骂道:“你个没卵用的狗奴才,叫个人都叫不来,要你何用?”

随后迈着虚浮的步子,仗着人多壮着胆子,分开人墙,走到场中,朝着青竹四下打量一下,他那肉眼凡胎哪看得出青竹道士的深浅。赵二撇着嘴啐了口痰,歪仰着头,斜眼瞧着青竹,道:“你个小牛鼻子老道,打狗也要看主人,小太爷今晚原本心情不错,想赏你个扬名立万的机会,让你帮小太爷选两个好相格的姑娘。把小太爷哄高兴了,指甲缝里漏俩钱,你这辈子也挣不到。你个不识抬举的东西,敢打我卫国公府的人。还掀了小太爷的场子,现在跪下来每人面前磕十个响头,再让小太爷给你脸上留点记号,说不定小太爷一乐呵就饶你不死。”

这世上有生来聪慧伶俐的天才,也就一定有那冥顽不灵的蠢货,以赵在礼“赵拔丁”的品性和家风,生出这样的儿子并不奇怪。但凡是人都有预见危险的本能,而这种与生俱来的本能也会被愚蠢或自大所钝化。在场众人见小道士出手不凡,胡管家那么一个汉子,就跟抛稻草一样被他随手丢来掷去,举重若轻,这道士必定身怀绝技,轻易不好对付。

赵二公子腆着肚子背着手,在青竹面前大放厥词,离着青竹不过一丈的距离,他的亲随家将无不紧张的额头见汗,赶忙护在他身前,生恐这个不知道底细的道士突然暴起,随时伤了主子的性命。

青竹修炼的道法最讲究道心无垢,纯净通透,最喜清净灵慧,最不耐烦污浊顽愚,他瞅着眼前赵二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心中好生不耐烦,真是不愿意与这样酒囊饭袋对面相向。青竹心中暗道:这矮矬子面无四两肉,面色青虚中发黑,眼袋深挂,嘴唇紫黑,一根横纹贯穿山根,怎么看也没几年好活了。小道爷此时一招灭了他,值不值当?他此时心中暗暗后悔,有种新鞋踩了臭狗屎的懊恼。

两厢正在相持中,“莳花馆”的大当家璇娘子带着一阵香风,气吁吁赶到了当场。眼见在众打手环伺之下,小道士青竹一身天青色道袍微微飘摇,神情自若,毫不在意,洒脱轻松的姿态浑然天成,单从气势对比上,璇娘子心里就暗暗为青竹叫了声好。

身为“莳花馆”的大当家人,璇娘子换上一副和事佬的面孔,掩着朱唇,未语人先笑,娇声道:“哎哟,这是怎么个说法啊,谁这么不小心,喝多了吧,砸了点盘子,也不用这么多健壮汉子过来收拾啊。吓着了园子里的姑娘,以后给各位爷唱小曲都起不着调子了。”

一句话出口,园子里所有的姑娘伙计心中暗暗称赞:璇妈妈好厉害的一张嘴,明明剑拔弩张的场景,愣是被她巧嘴一说,成了失手打碎了点杯碗茶碟,顿时化解了大半尴尬。

青竹听完这话也是嘴角微微上翘,心道:真是生意人的玲珑心思,高明得紧。又想到自己与“莳花馆”无冤无仇,见着璇娘子已经出来打圆场,自己似乎有点没必要闹得太僵,不看僧面看,对,不应该看僧面,不看道士面还得看三清道祖的面。青竹是一个很有原则的道士。

赵二这样的衙内哪里懂得活动心思,斜眼瞅了瞅璇娘子,冲着她皮笑肉不笑的龇龇牙,道:“就光打碎了碗碟么?看看小爷身上这身上好的蜀锦。把他道观砸了都赔不起。小爷今天划下道来了,给我磕头赔罪,叫上三声爷爷。爷爷我家大业大,就不跟你这孙子辈计较了。”

话说到这,璇娘子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莳花馆”在开封屹立十几年,从官府到地面,各式各样的关系网错综复杂,更兼背后还有一尊大神时常照拂。即便是开封府正堂到了此间也不愿轻易得罪。一个浪荡无行的纨绔子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就敢放肆叫嚣,简直就把“莳花馆”的脸皮踩在地上了。

璇娘子毕竟风月场上经历多年,稳了稳心思,继续道:“哎哟,这话说得的,赵公子何必跟一个出家人计较呢。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举头三尺有神明的。这样,赵公子今天在园子里的缠头,诸位公子的汤水都挂在园子账上。”说完还朝着色眯眯死盯她的众纨绔飞了飞眼儿。

众纨绔中,有一人乃是兵部尚书王权的孙子,名王通。王权因反对向契丹称臣称儿一事恶了石官家。此时正罢官夺职,在家赋闲。王家一直以文官入仕,在乱世中,文官不说贱如狗,也是被兵头们呼来喝去,动辄像白马驿之祸一样成批成批的被屠了。故而王通为人谨小慎微,此刻见璇娘子出面缓颊,也不欲将事情闹大,连忙分开众人,拽拽赵二赵世器的衣袖小声嘀咕了几句。

赵世器一边侧着耳朵听着,一边瞪着小三角眼,脸上阴晴不定。忽然他一把推开王通,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没有卵蛋的怂货,趁早滚回家去,抱着老婆孩子睡觉。”朝王通补了一脚。随后叫嚣道:“今天我们这么多人,他就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今天小太爷谁的面子也不给,都给我上,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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