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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死得挺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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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死得挺受罪

仵作房内,得知开封府尹,剡王殿下要亲临仵作间验尸,令史和当班仵作早早候在房内,见王爷捂着鼻子冲进来,心知南监的气味深深刺激了这位养尊处优的当朝亲王,暗叫疏忽,赶紧拿起葱油酒醋,往王爷鼻孔上抹,此二种俱是可以缓解尸臭的常用物件,仵作间必备。

剡王石重裔殿下鼻孔上抹了厚厚一层葱油,再深吸了几口酒醋,方才缓过一口气来,再看跟他一起过来的青竹,神色自若,已经好奇的打量起仵作间的陈设,德鸣小孩子有些害怕,紧紧握着青竹的手。

石重裔心想,青竹内力深厚不畏尸臭倒也罢了,怎么小小道童也面不改色,莫非道家真有功法,连刚入门的童子也这般定力深厚。他不由开口问道:“小德鸣,你要不要葱油香醋?不臭么?这南监里一股子怪味,你也不用捂着鼻子?”

德鸣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还好还好,有点臭,不过嘴里含着师叔给的东西了,不臭。”

石重裔看看一脸无辜的青竹道长,问道:“你们含着什么仙药,有这宝贝不给本王也来一颗,故意看本王出丑?”

青竹也是无奈,用小手指抠抠鼻孔,恶形恶状,也是含含糊糊说道:“王爷你冲的那么快,刚想问你要不要含一颗冷香丸,去臭防腥,你倒好捂着鼻子冲进来了。我和德鸣还以为这是王爷的工作习惯,跟衙署同甘共苦,身先士卒做的表率。所以就没告诉你,有药。”

“表率个头。”石重裔怒道,“快拿来,本王都要吐了,还身先什么士卒?”

青竹悠悠从怀中摸出一粒蜡丸,心想办案子还得自己往里面搭药材,又亏了。看他那个表情那个动作,石重裔劈手夺过来,捏碎了往嘴里一含,果然幽香满口,沁人心脾,顿时觉得胸腹间的恶溢之气消散了。

他很恨道:“有这宝贝不早进献本王,其心可诛。念这药丸果有奇效,下不为例。回头到府衙帐上支一贯钱,就当药钱了。”

青竹一听没赔本还有的赚,苦着的脸顿时笑开了花,道:“皇家行事自有风范,王爷殿下大气,贫道谨遵口谕。要不您看这冷香丸府衙里多备些,贫道这边还是有些存货,量大从优,价格公道。”

“从优你大爷,”石重裔实在忍不住爆了粗口,道,“快给本王验尸,有点正事没有?”

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是青竹一贯以来的作风,看的德鸣窃笑不已。说归说,闹归闹,正事自然也不能耽搁,三人围到仵作台前,德鸣虽然害怕,躲在青竹身后,但是两只小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仵作台上。

验尸台上放着一具尸体,尸体上蒙着白色麻布,蒙上去的时间不短,麻布上渗出红色血迹,青竹仔细看了看,再示意仵作,仵作缓缓掀开了麻布,露出下面沙勒塔的尸身。

青竹看了一下尸单,沙勒塔四十不到的年纪,国字脸,八字胡,身高六尺,身材魁梧,大肚腩,发现时仰面朝天,口鼻有带血的涎液外溢,身体僵硬冰冷,尸表皮肤赤红,死因一栏写的是冻毙。

青竹仔细看了一下他双肩比一般人都厚实宽大一些,常年从事武器制作工作,也是合情合理。只是为何仵作就能判断是冻毙?

青竹开口问道:“吴令史,沙勒塔的尸体是在冶铁炉旁边发现的,从报案到仵作验尸,有多久时间?怎么仵作还能判断是冻毙?”

令史作为管理监牢事宜的开封府官吏,一般以文职官员充任,哪里知道验尸的道道,吴令史朝仵作一使眼色,仵作赶紧上前行礼说道:“回这位道爷的话,小人赶到之时,距离报案已经过去快两个时辰了,那是冶铁炉的火也已经渐渐熄了,周边温度还是很高,小人验尸时发现,首先尸体身体还是很凉,低于一般尸体的温度,其次,口鼻处渗出的血水太多,确实像溺毙,但是仔细检查之下,身体表面虽不见伤口,但是仍然往外渗出血水,这是冻死之人的特征。第三,尸体脸上到现在还是笑脸的模样,冻死的人因为脸上骨肉分布不均匀,冻毙之后脸皮收缩,看上去就像是在笑。综合上述三点,小人才在尸单上写的冻毙。”

仵作姓周,在开封府做了十几年仵作,经验甚是丰富,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有节,到底是年深日久的老吏,让石重裔频频点首,夸了一句:“不错,辛苦了,账房支三百钱,本府赏的酒钱。”

青竹心想:赏赐这么随意的么?开封府的钱真好挣。周仵作赶紧跪下叩谢,青竹一把捞起他,说道:“你刚才说是冻毙,冻毙之人口鼻处会流血水么?”

周仵作回道:“一般来说不会,所以这个尸体蹊跷就在这里,确实是冻毙,但是又有些溺毙的特征,想来也是怪异。”

青竹点点头,他在崂山长大,崂山旁边就是海,从小见过溺毙的尸体也不在少数,口鼻渗血是淹死的特征,故而怀疑冻死之说。他走到尸体头部位置,轻轻抬起头部,瞅了瞅尸身后脖颈处,此时已经有尸斑显现,但是后脖颈处有两块明显的淤青。

青竹用自己的手掌量了量,点点头,然后又伸出双掌,运上内劲,轻轻按在尸身的肋骨处,掌上真气暗吐,尸身发出嗝喽一声响。这一响不要紧,除了周仵作,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石重裔慌道:“怎么回事?没死透?诈尸了?”

德鸣更不堪,也不顾尊卑,扯着剡王石重裔的袍服下摆,躲在他身后怯生生半眯着眼睛看着摆弄着尸体的青竹。

“慌什么?怕什么?有小道爷在此,你们还怕诈尸不成?”青竹懒洋洋的说道,“看看人家周仵作,脸不变色心不跳的。”嘴里说着话,青竹手上没闲着,真气内劲催入尸体内部,在看沙勒塔的脸上,本已经干涸的口鼻又渐渐渗出血水,眼角也慢慢流下淡淡的水痕,像是血泪一般。

青竹收回双手,找了块干净的麻布,蘸了蘸酒醋擦了擦手,思索了片刻,说道:“确实奇怪,搞得这么复杂,不知什么缘故。”

剡王石重裔问道:“怎么个复杂了?不就是冻死的?”

“不是那么简单的冻死,沙勒塔先是遭人捏住了颈后两大穴大,制住他的人本身也是内功精湛,封住两个大穴,让他昏迷。然后撬开他的嘴,将漏斗一类的物件插进他的嘴里,再往里灌了大量盐水。最后用极阴寒的水气,生生冻毙。”

德鸣小孩子脾气最是好奇,听青竹说的有如亲眼所见,便舍了石重裔,跑过来抓着青竹的道袍下摆,仰头问道:“师叔,你果然能通阴阳,观生死,是不是已经和鬼魂对话过了啊?”

青竹一个巴掌拍在他头上,没好气道:“志怪小说看多了哈?你见过观里哪位师叔师伯能有这个本事?”

德鸣揉着头问道:“那你怎么说的有鼻子有眼,就像亲眼所见一般?”

石重裔也发问道:“是啊,按说若是仇家仇杀,一刀毙命,或是抛尸入河也就罢了。或是深仇大恨,乱棍打死,或是刀砍火焚,都可以泄愤。为什么要用这么复杂的方式,灌满了盐水,再生生冻死。”

青竹再仔细看了看尸体面部留下的水痕印,红里发着黑,怎么看也不像毒素,倒是有些眼熟,想来是比较熟悉的事物。

一旁周仵作,见尸身又流出大量血水,赶紧找了抹布过来仔细擦了擦,黑黑红红的颜色,在抹布上倒是显得鲜艳异常。

青竹拿过抹布,闻了闻,心中确认了自己的疑惑。却始终没想通,凶手为何要用这么复杂的手法干掉一个匠人,整天接触火的人,居然被活活冻死。

眼见在这里已经得不到更多的线索,青竹招呼了一声石重裔,牵着德鸣,三人一起离开了阴暗的仵作间。吴令史和周仵作哪敢多问,吴令史使了一个眼色,仵作立时又将沙勒塔的尸体收了起来摆回原处,吴令史一溜小跑恭送府衙最大的上司。

开封府衙前,青竹让德鸣去支了一贯钱,有开封府的银子挣何乐不为,趁着德鸣离开的档口,青竹对石重裔说道:“看上去不是一般的仇杀,按照冯老相爷的说法,沙勒塔很早就是内御器械监的主事之人,最近御器械监有什么变故?”

石重裔为难道:“大内御器械监一向只对父皇负责,镔铁乃是国家和朝廷的重要战备物资,镔铁打造的刀剑比寻常钢铁制品更加锋利,有韧性,更加耐用。若是镔铁打造的鳞甲,那更是坚固可靠,寻常箭弩很难破防,听说军伍中只有膂力超群的勇士用斧锤鞭锏一类的重武器才能进行有效杀伤。”

青竹若有所思,揉着眉心问道:“那御器械监最近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要劳烦沙大匠作亲自跑到城外的作坊去办事?”

“按理说不至于,大内的工坊级别更高,所用的各种物资一应俱全,想来只有兵器作坊的主事遇到了棘手活前往大内请教他,哪能让他屈尊降贵到兵器作坊。”

两人商量不出什么,正在没头绪之间,德鸣从开封府账房上领出一贯钱,喜笑颜开,青竹揉揉他的小脑袋,又从怀里掏出几枚冷香丸,塞给石重裔,两人告别,临别时,青竹嘱咐他尽量打听到御器械监最近有无变故,自己去查癸水阵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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